那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它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尖啸着,吵的苏子卿耳膜生疼。
“烦死了!”
苏子卿下意识的便想提剑,把这该死的鬼东西给斩成两半,让它们再聒噪不得。
可他竟一时忘了,他现在……是在苏子卿的识海里,借着他的元婴在温养残魂,而那清明剑是实体,是进不来的。
但……苏子卿,还可以调动他藏在林清尘体内的三昧真火啊!
他轻闭上眼,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再睁眼时,嘴角轻勾起一抹诡谲的微笑,嘴角单边上扬,配上他那轻眯的深邃眸子,看起来却更有几分蔑视和嘲讽的味道。
这笑容,让这些亡魂有些不寒而栗。
那是……永刻于他们骨髓深处的恐惧。
一人……一剑……一个圈……他们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微笑,就是他,将卷入那场战役之人近乎屠杀殆尽。
而苏子卿指尖,一抹幽蓝色的火苗轻窜而出……
他们深深记得,就是那幽蓝色的火焰,化作了一个圈,圈外的人不敢靠进,圈内……没有活人!
“恶魔!!!”
“恶鬼!!!”
它们慌了神,尖啸着想往回跑,却没想到苏子卿手指轻点,那火焰便似通灵般,向着他手指的方向,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追去。
“不……不要……”tehu.org 火鸡小说网
“我还不想死,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很快,最末的亡魂都被追上来,那三昧真火,就像是遇上了燃油,俞烧俞旺。
它们慌了神,想要四散逃开,却发觉各自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禁锢住,分不开。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玉石俱焚。
回头去找苏子卿复仇,已然来不及了,直到见到昏迷的林清尘,它们忽然眼前一亮。
不是还有他呢么?
就算它们会被三昧真火,烧的灰飞烟灭,临死前,拉上一个灵魂同他们陪葬,也甚是不错!
想到这儿,它们开心极了,发了疯的向着林清尘窜去,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千万只手从黑雾中齐齐探出。
它们……想将他一并拖入“炼狱”,万劫不复!
“真好……”
“还有人陪我们一起呢……”
万魂齐啸,那尖锐的笑声刺得苏子卿耳膜生疼。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可这三昧真火,却像是同他失去了联系一般,竟收不回来了。
真真是,聪明一世,竟糊涂一时……可眼下,这闯的祸怕是难以弥补了。
那些亡魂如附骨之蛆般的缠绕着林清尘,苏子卿一时急的都快发了疯,调不动魔气的他,就跟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无甚区别。
以百鬼万魂之灵为引,苏子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似乎尚未饱食的三昧真火,悄然间将它的魔爪伸向了……林清尘那纤尘不染的衣袂。
可能是被那些亡魂折腾的不轻,之前作五马分尸的时候,还能吱唤两声,现在被三昧真火这么一裹,连哼哼两声都没来的急,就直接没了音。
毕竟,隔着个火茧子,苏子卿啥也看不见,只估摸着这三昧真火焚魂噬灵,这可怜的林清尘怕只是连残魂都存不下来了。
这样也好……
苏子卿想,没了林清尘在,这幅躯壳就是他一个人的了,只是要重新找个人重新培养,去完成他的计划,怕又要浪费不知几百甚至万年的光阴了。
一如他所料,当火势渐小,那林清尘的三魂七魄早已没了影,只剩下一个豆子般大小的东西,在林清尘同三昧真火消失的地方,闪烁着金光。
“那是什么?”
“内丹?”
“不对……内丹不可能会存于识海,普通丹药就更不可能了……”
苏子卿茫然的看着这个没见过的小东西,很是诧异。
凑近看,它那上面还有些说不清是文字还是图腾的东西,鲜红的,还微微有些发黑,像是用陈血涂上去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苏子卿一时怔住了,他茫然的伸出手,想将这东西拿过来瞧个仔细,却不曾想,指尖碰触到这金豆的那一刹那,他似是透过这金豆的外壁,看到了……沉睡于其中的林清尘。
原来,他没有被三昧真火灼的神魂俱灭,反而借着三昧真火同那亡魂的煞气,重铸了神魂。
这三昧真火成为苏子卿的邪火前,也曾是威震三界的仙火,后来苏子卿用它造了诸多杀业,吞噬亡魂,颐养魔气,才成了后来魔界煞名远扬的邪火。
只没想到,这三昧真火的仙性,竟还能重塑林清尘那残存的仙魂,而在三昧真火的迫压炙烤下,那煞气却融入了他的第二魂,替他又生生造了一个真真正正的魔魂出来。
这才是他苏子卿想要的,真正的仙魔一体。
“破后而立,浴火重生……”苏子卿兀自喃喃道:“世人皆以为这三昧真火可炼丹,可杀人,却不曾想它竟还能铸魂,让不同的力量得以在一个容器中共存……”
“如此……那妖力是不是也可以?”苏子卿转念一想,随即,便冲出了林清尘的识海。
此时的林清尘方得重铸,正应休眠,所以,在他醒来之前,这幅身躯便任由苏子卿摆布了。
苏子卿费力的睁开眼帘,额上冷汗涟涟,窗外,夜风倾席,纵他身上搭着厚厚被褥,却依旧冻得一阵冷颤。
身体疲软无力,他缓缓的侧过头去,睡的生锈的颈骨,咯啦啦的作响。
而梳妆台上的铜镜,正映着这副躯壳那苍白枯槁的面容,本该如朱红的唇瓣,如今却如糊了道面粉般,白的毫无血色。
眼窝深陷,呈乌青色,两颊深凹,恍若将死之人,是再没了林清尘从前那面若冠玉的清俊模样。
“他本不该是这样的……”苏子卿心道,终是他一时意气,执意滥用魔气同月半缠斗,才差点害了他。
但想着这小子因祸得福,修得仙魔双魂,苏子卿心里又多少好受了些。
身侧,是徐嘉柔趴在床沿。
一旁搭着面巾的金盆里,热腾腾的温水还在冒着氤氲的热气。
向来彪悍的小野猫,如今却静悄悄的伏在他身侧,没了脾性,白净的小脸略显沧桑,眼睑乌青肿胀,怕是许久不曾合过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