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那满溢而出的同情

钟宁早早来到府城,除了打算继续跟随孟夏,核心还是为了这次科考。

很显然,钟宁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接下来几天,府城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新面孔,大多都是少年俊杰。

整个府城气氛都开始因此变得热烈,而各大可能崭露头角的天骄,则成为了府城最热的新闻。

让孟夏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成为新闻的主角。

“还真是天妒英才啊,想那岫煌县子,以真元逆斩食人魔大统领绮琴,力挽狂澜,解救万千黎民于水火。首次发现食人魔血晶,为公输灯的出现,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谁能想到他体内竟然被宗师打下一道劫气呢?”

“真的假的?”

“天机阁给出的消息,那还能假?这件事神医张仲都给了肯定答案!”

“可悲可叹,还真是繁华一场,凄凉落幕,惜哉我人族痛失一天骄!”

“谁说不是呢?燕山项氏项黎,都视他为对手,结果竟这般凄凉收场!”

“一宗师四内景一起刺杀,虽有府尹大人和九武将军援手,但孟夏能摆脱宗师气机的镇压,还反杀四位内景,这战绩就算是较之四公子也不遑多让了吧?”

舆论沸沸扬扬,武院、青楼、书坊、街市,到处都在诉说着孟夏的事迹和遭遇。

尤其是当孟夏和首先发现食人魔血晶联系到一起的时候,整个府城更是一片哗然。

食人魔,人族共诛之!

而孟夏提供的血晶,奠定了公输灯的理论基础。

这些时日,公输灯大展拳脚,揪出一批又一批食人魔,天下无不拍手称快,连带着孟夏也声名鹊起。

倒是没想到,他们刚刚夸赞孟夏乃人族大英雄,转头就听到大英雄被宗师暗算,打入一道劫气。

莫说是泰宁府,以天机阁为媒介,大离一片沸沸扬扬,无数人都叫着嚷着要为孟夏伸张正义。

一时,天下皆对“天妒英才”的孟夏,投来了同情和关心。

这个转变猝不及防,孟夏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算是什么?

能责怪那些人吗?

当然不能!

因为,他们是在替他伸张正义!

......

燕山项氏。

项黎接到孟夏的消息后,双目有些失神。

“你会这般草率落幕吗?我不信!”

是的,项黎不信。

她和孟夏接触的时间虽短,但孟夏却是她见过最具天赋才情的天骄。

也正是从孟夏身上,她首次知晓了元武者的厉害。

对于元武者的诸多手段,甚至羡慕不已。

这一度扰乱了她的心!

但也因为孟夏,让她在闯生死路的时候,成功悟出了自己的道。

万法皆通何如一法通万法?

“去泰宁府。”

“是,小祖。”

项黎的车架缓缓向泰宁府驶去。

车辇内。

项黎盘膝而坐,将刀横于膝前,神念一点点沉浸入刀中。

刀即是她,她即是刀!

车辇缓缓行驶,鹅毛大雪片片落下,但凡是靠近车辇的雪花,第一时间就化为芥粉。

以至于车辇在茫茫大雪中行驶了一路,但车辇上却片雪未落。

......

沁阳。

折可玉用真元认真擦拭着手中的一把铁剑,擦拭的非常非常认真。

这口剑不是祖传神剑,更不是什么至宝,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

但是。

折可玉侍弄的却格外用心,宛如侍奉心爱的女子一般。

许久、许久,直到一身真元都近乎告罄,折可玉这才停止了洗练。

云娘及时过来,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相公,要出剑了吗?”

对于相公的习惯,云娘很清楚。

日日洗剑,目的是为了有朝一日出剑。

因为出剑必然会染血,提前洗剑是洗也是磨。

折可玉收起手中的剑,笑道,“是。云娘,你相信吗?我的剑一旦出世,必定光耀万古!”

云娘笑着道,“相信,我一直都相信!”

折可玉:“因为我是剑神后人?”

云娘摇头,目光悠远,似陷入了回忆。

“相公,我说了你别笑啊!”

折可玉一脸严肃道,“我保证不笑。”

云娘面色微红道,“相公舞剑,是云娘这辈子看到的最美的剑。那一日,我还是首次知道,舞剑竟然也能这么美!”

“噗!”

折可玉大笑,直笑的合不拢嘴。

云娘面色羞红,抄起小拳拳就打。

“骗人,都说好了不笑的,你还笑!”

折可玉:“让我再笑一会儿!”

云娘有些羞恼。

许久后,折可玉认真道,“云娘,我向你保证,我的剑一定会越来越漂亮,直到有朝一日,能超过初见时的那一剑!”

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如梦似幻,尤其是在历经记忆和幻想的加持后,想要超越又何其之难?

这就像是小时候吃到的美味,后面就算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但总感觉远远不如。

而这个味道的本质,并不是曾经记忆中的有多么美味。

而是因为,记忆中的那个美味是......童年!

同理。

云娘初见折可玉的时候,就因为折可玉舞剑而爱上他。

难以想象那一剑在云娘心中,又是何等的曼妙。

但折可玉却向云娘许诺,誓药刺出超越初见时的一剑,可想而知这一承诺的分量。

云娘幸福点头。

“相公,我相信你!”

车马行。

折可玉面红耳赤的跟一个车夫讲价。

碍于折可玉出价太低,车夫也恼了。

“哪有你这样讲价的?这大雪天的,冻死个人,还千里迢迢赶往泰宁府,也就我们车马行愿意挣个辛苦钱儿了!”

半天后。

车夫总算是愿意出车,但碰到折可玉这么个死抠死抠的客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眼色。

待看到折可玉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华贵的大貂披风后,车夫差点没气死。

这么有钱,至于为了那几十文跟他死磨硬泡吗?

至于吗?

然后,各种指桑骂槐就来了。

折可玉也不理,就是和云娘一起狂撒狗粮。

轱辘辘!

嘎吱、嘎吱!

伴随着马车缓缓前行,天上蔼蔼白雪,纷纷落在略有些破旧的马车上。

马车越走越远,马车顶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似要与天地融为一体。

但是。

马车内的温度却越来越高,一点也不冷,至少云娘没有感觉到冷!

......

就在全世界都在为孟夏打抱不平的时候,泰宁四公子自然也悉数知晓了。

安府。

安舜成看完情报后道,简单的说了句“可惜”,想了想唤来了仆从。

“岫煌县子,于国有功,不该让英雄流血又落泪,你们去库房里将那株血参给子爵送去!”

仆从大吃一惊。

“公子,那株血参可是已经有了千年份额,价值不菲......”

安舜成:“你在教我做事?”

仆从惊惶,扑得跪在地上,连呼不敢。

安舜成:“记得做的漂亮点!”

仆从会意。

......

古府小院,一片狼藉,满是破碎的傀儡。

刚刚练完功,光着上半身,露出古铜色肌肤的古神明闻听到消息,一巴掌将石桌拍成粉碎。

“那孟夏一看就是一个好对手,到底是哪个贼子下的黑手?”

“若是让我古神明知晓,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你们说那孟夏还能再征战吗?”

周围护卫暴汗。

一个军头站了出来,“爷,那孟夏气血亏空,本源受创,这个时候挑战他,会被戳脊梁骨的!”

古神明点点头。

“可惜,可惜,我记得府中宝库还有疗伤药吧,给他送去一份吧,若是能痊愈,我定要和他大战十天十夜!”

军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是。”

......

祁府。

一身珠光宝气的祁瑞,看着天机阁传来的讯息,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孟夏身上有大秘密啊,内景在宗师的威压下,基本上就动弹不得,而他却能反杀四内景!”

“还有百宝阁的镇阁宝弓......”

祁瑞不断盘算起来。

他出来混,甚至还一跃登上了人榜,靠的就是宝物多。

也因此,他永远都不嫌弃身上宝物多。

祁瑞笑眯眯道,“走,去探望探望我们的大英雄!”

......

与此同时。

躲在暗处的食人魔,却是痛快的大笑起来。

“想那孟夏提供血晶,害死我们多少族人?报应啊!”

“没错,为此消息当痛饮三百杯!”

“让他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不错,根据天机阁的消息,孟夏和体内的劫气纠缠多日,战力十不存一,而且过的越久,战力亏损的就越厉害!”

“杀孟夏指日可待!”

“不错,只要斩掉孟夏的脑袋,就能狠狠打人族的脸,刺杀,我灰眸当带头冲锋!”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很快,这个食人魔小团伙,就组织起一个刺杀小队伍。

......

而远在离京的糜砀糜玄玉看到这个消息后,不由露出一个冷笑。

“原以为糜崇那蠢货什么都没做成,没想到倒是尽心了......”

糜砀看向旁边一个仆僮道,“本公子向来赏罚分明,糜崇虽未建功,但也扼杀了孟夏的未来。当赏!”

仆僮低着头,害怕的说道,“公子,糜崇的家人,男丁都已经死了,女子......或发卖或配人了!”

糜砀:“......”

糜砀想了想道,“糜崇可有兄弟?”

仆僮:“有。”

糜砀:“那就从他兄弟那边过继一个过来,给糜崇延续香火。至于女眷,发卖的赎回来,配人的厚赏其夫家。”

仆僮:“是。”

仆僮走后,糜砀望着天穹那皑皑白雪,道,“大雪蔼蔼,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就是还有一个污点!”

糜砀旁边一个管事会意,道,“公子,那孟夏气血两亏,想必战力也下降的厉害。老奴举荐一个人,必定能建功!”

糜砀:“说。”

管事:“糜修贤,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内景后期的高手。以我观那孟夏,绝对不甘心就此等死,他肯定会参加本次科考,拼死博一个未来。”

糜砀眯着眼睛,笑眯眯道,“你还真是举贤不避亲啊!”

管事点头哈腰道,“公子明鉴,修贤虽是我侄儿,但能力绝对出众,只要公子点头,修贤绝对能手刃孟夏,还天地一片纯白!”

糜砀无所谓道,“给你侄儿一个参加科举的机会也未尝不可,但本公子向来赏罚分明。若成功,本公子重重有赏,若不成......”

管事面色大变,但还是咬牙道,“请公子放心,若不能成,老奴提头来见。”

这很显然就是拿孟夏的命来博一个未来了!

一旦成功,管事或许就能脱了奴籍,一跃成为朝廷命官。

对此,糜砀也不在意!

对于部下这些小心思,他都能包容,前提是真能办事!

管事的离去后,糜砀望着蔼蔼白雪,忍不住有些感伤。

“世无绮琴大家,这天下也都只是一群庸俗之辈,浊臭无比!”

“血染星空?大劫将至?”

“给这浊世以清洗倒也不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糜砀大笑,笑着笑着,流下眼泪。

瞬间。

整个万象园,所有飘零的雪花,齐齐因糜砀的笑声而动。

而后,这些皑皑白雪,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绮琴的冰雕。

雕像栩栩如生,眼眸有情,宛如活过来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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