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了剩下的四十块钱,祁玉笙花四块钱买了十尺布。
可当祁玉笙把钱递给妇女的那一瞬间,他怀里的祁宁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一阵比中午还要强烈的窒息感猛然而至。
此刻的祁宁觉得自己像是缺水濒死的鱼,下一秒人就要没了。
她的手死死地攥住了祁玉笙的衣襟,想要呼救却连力气都没有。
而祁玉笙刚好瞥见了不远处眼熟的身影,急忙追过去的他自然也就没发现祁宁的异常。
“娘?”
正整理着东西的李梅香动作猛地一顿,抬头:“你怎么在这?”
还没等祁玉笙说话,李梅香看了一眼祁宁后,突然干脆利落地把地上的东西往袋子里一裹,“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懂事,这夜里带着个小崽子往这来干嘛?”
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祁玉笙这才注意到了祁宁的状态。
他心下一紧:“阿宁?”
“娘,这是我刚买的。”
慌了神的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把刚买的布塞给了李梅香,跟门口的汉子道别后,抱着祁宁神色焦急地准备往医院赶。
到了路口,背着一堆东西的李梅香追了上来:“你还在磨唧什么呢?”
从路边拦下了一辆人力车,把手里一张皱巴巴的五角钱塞到了祁玉笙手里。
“赶紧带着这小崽子去医院,我跟脚就来。”
春末的夜风还带着微凉的气息,祁玉笙坐在车上,感受着祁宁微弱的气息,急得冷汗打湿了一背脊。
“医生......!”
等进去后,门诊里的护士把祁宁接过去,又赶着祁玉笙出了门。
去挂号缴了费,他又才回来焦急地守在外面。
“人呢?怎么样了?”
没过多久,李梅香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谁是这孩子家属?”
刚好,护士这时抱着祁宁出了诊室。
祁玉笙赶紧走了过去。
“医生检查了,孩子没什么问题,今晚上你先观察着吧,等明天主任来了再给孩子看看,晚上万一要有什么事你就到护士站喊我。”
听完护士的话,祁玉笙不仅没松了那口气,反而眉头皱得更紧了。
因为祁宁这小脸蔫巴着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没事。
提心吊胆的祁玉笙一夜没敢睡过去,连还是病患的祁玉明也时不时醒来摸摸祁宁的脑门。
第二天一早。
和眼下一片乌青的兄弟俩不同,祁宁反倒是恢复了一些精神。
昨天夜里她迷迷糊糊做了个梦,醒了之后,梦里其他的她都不记得了,脑子里唯一还留存的两个字,就是花钱。
但这话祁宁没法跟他们说。
又配合着医生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得出了和昨晚同样的结果。
“走吧,你赶紧带着这小崽子回家。”
祁玉明还得等拆了线才能出院,在李梅香的催促下,祁玉笙带着祁宁先回去了。
而在黑市遇见的事,两人也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
“回来了?”
原本昨天晚上就该到家,这时候也没电话也没通讯设备的,两人没回来,祁山也担心了一宿没睡。
现在看见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回村的牛车上,攥着旱烟杆的手才稍微松了开来。
“嗯,昨夜阿宁有些不舒服,就在医院住了一晚上。”
等吃过午饭,祁玉笙忐忑着把亲爹叫进了房间。
祁山看着自己一向稳重的大儿子小心翼翼把院子的门拴好,又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模样,有些纳闷。
“玉笙啊,你这是怎么了?”
这样的举动,让祁山心里一跳,又想起来昨晚儿子一夜未归。
还没等他胡思乱想吓自己,祁玉笙就伸手指向了自己的床。
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祁山只看见那胖墩墩的小丫头正趴在被子上仰起脖子朝自己笑得开心。
等祁山走近后,却被祁宁手里抓着玩的一把银元给吓得一个踉跄。
“玉笙啊!咱家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你可不能干傻事啊!这抓到了可是要枪毙的!”
向来憨实的祁山被吓得两条胡子直哆嗦。
随后,在祁山的战战兢兢下,祁玉笙把这一罐子钱的来历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