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就是刘达,今日唯有奋力战死的刘达,没有弃刀而降的刘达。”
刘达不知道这个骑着白马的人是谁,但见他头上并没有裹着黄巾,看样子不太像是黄巾之众,或许他是黄巾渠帅或是特殊的什么人物。
他说话的口音倒是和自己一样,都是青州东莱口音,或许还是同郡之人。
反正不管是什么人,刘达现在自知难有生路,就算要死,也要死得体面些。
李整身上负了好多处伤,此时见到如此情景,急得暴喝一声,不要命地向围着他的黄巾砍去,没想到那些黄巾慑于他的威势,竟然全死在了他刀下。
李整一身血污地跑了过来,挡在刘达身前:“想要杀死少君,须先杀死我。”
刘达闪过一边,说道:“李整,今日要死,咱们就一起死,我刘达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先别杀死他,哈哈哈……刘少君,我知道你有能耐,有骨气,就算你不肯降,此刻被我擒了,只要能让你父亲刘刺史退兵,我就把你放了。”
周寻一阵大笑,望着那骑白马之人,示意他不要把箭射出。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骑着白马举箭对着刘达的人是谁,不过听口音是青州人,应该是自己黄巾营中之人。
“首级可以拿去,想活擒我,你做梦。”
刘达说着竟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随时准备自己抹脖子。
周寻笑声戛然而止,他没料到刘文弘竟是这么坚烈之人,宁死也不被擒。
他刚想出声阻止,却已经听到一声大喊:“少君,不可。”
这一声喊,正是那骑着白马之人,紧接着的,是那支箭转向了自己。
周寻一下子明白了,这个人是来救刘达的,刚才只不过是在迷惑自己。
“我乃东莱太史慈,奉刘使君之命,前来相助刘少君。少君,这个人怎么处置?”
形势的突然转变,让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当听到太史慈三个字时,刘达兴奋得急忙把刀从脖子上移开。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是他呢?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怎么可能想得到会是他?这里是兖州东平,不是青州东莱。
任谁都不能料到,太史慈会在这里出现,因为之前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甚至都不知道他来了兖州。
李整刚才被刘达准备抹脖子的举动吓呆了,现在才缓了过来,知道这个人是救少君的,高兴得咧嘴大笑,紧接着看到了周寻身旁那几个试图冲向刘达的黄巾,急忙提刀挡在刘达身前。
周寻也急忙对自己的亲卫大叫:“勿动。”
可是已经迟了,只见太史慈快如闪电的接连几箭射出,那几个黄巾应声而倒,然后太史慈的箭仍然对着周寻,却引而不发。
此时树林之外于禁率领的汉军,已经和吴白张峻还有李乾他们汇集到一起。
黄巾大多数是种地的农民,没有经过训练,只靠着一股蛮力,兵器又不如汉军,身上又无甲胄。
因此虽然人多,当汉军汇聚到一起之后,慢慢占了上风,把黄巾打得节节后退。
“他刚才不想杀我,我现在也不想杀他,把他绑了带走。”
刘达话音刚落,只见周寻有样学样,和刘达刚才的举动一样,把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朗声言道:“刘少君,你宁死不想成擒,我周寻也不是怕死之人,人头可得,身不可屈。”
“慢着。”见周寻就要横刀自刎,刘达急喊一声。“你就是周寻?”
“不错,刘少君认识我?”
周寻停手不动,看着刘达问道。
“当日你们在钜野退兵,你领兵断后,行军严整不乱,今日又被你伏击,知道你是个人才,就此死了可惜,不如降了,将来拜将封侯也不是不可能。”
刘达不但觉得周寻是个人才,想要收为己用,而且如果他降了,还会动摇黄巾军心,带动更多黄巾来降,兖州之乱就容易平了。
“少君所言极是,丈夫在世,当带七尺之剑,步升天子之阶,助平天下之乱。你若助刘使君平了兖州之乱,功勋莫大,朝廷必有重赏。”
太史慈缓缓收箭,慷慨而言。
可是周寻和刘达一样,是个宁死不降的人。
“呵呵,刘少君,你未免也太低看我周寻了,我岂是会降之人。”
“你走吧。”
刘达知道眼前之人和自己一样,是个宁死不屈的人,这样的人值得他刘达敬佩,也不忍心杀掉。
“少君……”
李整听说要放走黄巾首领,想要劝说刘达,却被阻止了:“放他走。”
周寻开始有点意外,后来一想,刘达在钜野能放走两千多俘虏,为什么不能放走他。
看来这刘少君还真是个仁义之人,可是他杀起人来却又毫不犹豫,周寻沉思着一时呆了,刀仍横在脖子上,待他把刀放下,再看向刘达时,却见他已骑坐在白马上,太史慈和李整在马旁跟着,向树林外走去。
此时树林外的黄巾已经被汉军打退,周寻往树林外望了一眼,心想汉军之悍勇,凭黄巾之卒不可敌啊!
他长叹一声,提着刀向树林深处走去。
于禁等人杀退黄巾之后,正在四处寻找刘达。
他们找到了阿福的尸体,以为刘达也和阿福一样死了,正在疯狂翻找地上的尸体。
李乾则是在找他的儿子,嘴里一直在喊着:“整儿,整儿。”
就在于禁和张峻等人寻找无果而绝望的时候,忽然见到了骑着白马,从树林里出来的刘达。
“少君,你怎么样?”
张峻看见了刘达身上的血污,连忙扑过去问道。
“我没事,赶快把伤者带上,撤回大营,黄巾虽然败走,只怕他们会有更多援兵到来。”
见到了刘达,于禁的心也放下了,他带着自己未受伤的士卒负责殿后,由李乾负责收集伤者。
刘达下马,让太史慈扶着来到阿福的尸体旁,看着满身伤口的阿福,忍不住泪流而下,哽咽言道:“他身上的这些伤,都是为我挡的,没有他舍身相护,我刘达今日恐怕已经死了,我要把他带回去厚葬。”
众人心生凄然,少君果然有情有义,对一个役卒都如此对待,难怪阿福会甘愿为他挡刀了。
吴白牵了一匹马过来,对刘达说道:“少君,快上马走吧,阿福我们会带回去的。”
刘达点了点头,太史慈把他扶上马,他却望着地上阿福的尸体说道:“把他放上来,我亲自带他回去。”
太慈史又抱起阿福的尸体放到刘达马上,然后骑上自己的白马,护在刘达身边。
刘达在马上环视一眼,见伤者太多,行走会很缓慢,如果黄巾再追来,肯定跑不掉。于是派人急马回去,让刘岱派吕虔率领五千人前来接应。
而吴白张峻和李乾,无不受伤染血,简单包扎止住血之后,都尚能行动。于禁身上虽也受伤,却只是轻微之伤,并无大碍。
刘达带出来的这五千人,除了之前李典带三百人护送伤者回去之外,如今能回去的,仅剩两千余人,其中有近半是伤者。
于禁率领身上无伤或轻伤能战的五百人,走在后面,他让人把战鼓都收集起来,严整行军,擂鼓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