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刘岱之死

看到昌邑城里的兵马出战,吕布心中大喜。

虽然张辽和高顺带走了一百多骑去攻东平,但他身边还有近五百并州骑。

兖州的另外一千骑他安排到侧翼两边,只带着自己那帮兄弟和这些并州骑,要用他们来直冲突破敌军的前阵。

尤其是看到刘岱亲自出战后,吕布指着对方对手下那帮兄弟们喊道:“刘岱就在对面,伞盖下披红色战袍那位就是,谁能斩下他脑袋,赏千金。”

“将军放心,千金必是我的。”

手下那帮兄弟个个都这么说,同时死死盯着对面的千金之首,生怕自己到时候认错人了。

陈宫则是看着对面两倍于己的兵力,心里略有不安,总觉得吕布只带五千兵来,有点过于冒险。

万一不胜,自己可就前功尽弃了。

只有快速夺下昌邑,击溃兖州军的士气,即使刘达率兵回来,也能将其击败。

到那时吕布当上兖州牧,自己可以任为山阳太守,然后再助吕布夺下豫州或徐州,自己就能任为州牧,说不定还能找机会干掉有勇无谋的吕布,自己取代他的位置,再然后……

陈宫沉浸在一片遐想之中,却被战鼓声惊醒过来。

只见吕布当先拍马冲出,成廉魏越和那数百骑相随其后,再后面则是由魏续和郝萌等人率领的一千步卒,同时向敌阵冲锋而去。

李整披着铠甲,手提大刀,见敌军以数百骑直冲中阵,微微有些惊愕,却也不敢大意,因为刘岱就在自己身后。

父亲曾经交待,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刘岱的安全。

“弓弩手,准备。”

李整刚喊了一句,却又有些傻眼了。

对方一骑绝尘,数百骑还在一百步外时,此骑已经奔到五十步外了。

李整正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下令向这脱群的单骑射击。

如果此时射击,再搭箭时,后面的数百骑可能已经奔近,到那时再射击,威力就大减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所来单骑奔马如飞,转眼间就已经奔到阵前。

来将高大威猛,挥起长戟一阵砍刺,突入阵中,竟如入无人之境,近者皆死。

对方数百骑此时已奔入射程之内,李整急忙下令:“射。”

不过因为吕布提前突入阵中砍杀,阵已微乱,箭雨不密,对敌方群骑造成的伤害较小,仅射倒三四十人。

而且这些敌骑个个疾奔如狼,挥舞着手中兵器呼啸而至。

面对这些敌兵,和自己之前面对的黄巾军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别。

李整不容再想,忙挥舞大刀,迎战来敌。

然而这些敌骑并不恋战,一路突入阵中,向阵后冲杀过去,想要直接穿阵而过。

李整见此情形,方才想到,这些敌骑是冲着中阵的刘岱去的。

“挡住他们。”

他一声大喊,但在这杂乱的一片喊杀声和惨叫声中,已然是没有作用。

敌方的一千步卒紧跟着冲至,与李整的前阵士卒混战到一起。

骑马立于中阵的刘岱见了此景也是大为吃惊,没想到敌骑威猛如此。

眼看着敌骑即将突破前阵,向中阵冲来。

不过刘岱此刻并不畏惧,因为自己的中阵有五千兵,就算对方这数百骑冲入中阵,也杀不到自己身前。

对面的陈宫却没这么想,他见吕布等人这么轻易就突破了敌军前阵,心中一阵大喜,已是胜券在握,急忙下令:“两翼骑兵出击,从两翼向敌中阵包抄。”

一千骑兵闻令而动,两边各五百骑,从两侧向敌中阵直奔过去。

刘岱此时还浑然不觉,在城上观战的程昱和臧洪却是看得心惊肉跳。

“不好,叛军冲着镇东将军去了。”

臧洪惊呼。

程昱却是捋须无语。

在他心里,刘岱此人看似宽仁,却是刚愎自用,而又无勇无谋,任性而为,不顾大局。也因此,之前刘岱征辟程昱的时候,他才没有应辟,直至见到其子刘达。

刘达有胆有智,有仁有义,又心怀大志,知人善用,有平乱安邦之能,程昱也才愿意跟随相佐。

俗话说的好,你永远也唤不醒装睡的人,也救不活求死之人。

刘岱执意而为,程昱和臧洪现在除了干着急观望,也是毫无办法。

“将军,你退回后阵,这里我来顶着。”

李乾看出敌骑来意,忙对刘岱说道。

吕布此时已经带领并州骑兵杀入中阵,离刘岱只有三四十步之远。

不过由于中阵的兵士奋力抵挡,吕布等人前进也不太容易。

刘岱冷笑一声:“来将正是吕布,此时正好趁机将其斩灭,我若退去,兵士必以为我惧逃而无战意,速下令,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必须将吕布擒下。”

他在雒阳的时候见过吕布,因此能够认出他来,只是没想到吕布竟有如此勇力。

李乾无奈,只好下令,令兵士既要保护好刘岱,又要围向吕布等敌,要将他们斩杀。

有那么一刻,因为兵士密集围涌而来,吕布被攻得手忙脚乱,自己所率的并州骑被斩杀不少。

但是随着两翼骑兵奔到,刘岱这边又无骑兵相对,中阵兵士被其从两侧驰突攻击,分散了许多兵力去抵挡,从而缓解了阵中吕布的压力。

吕布见敌兵稍松,舞动长戟越杀越勇,紧跟在身后的成廉和魏越也是挥砍如斩瓜,杀得许多兵士不敢靠前。

“将军,快走。”

眼看吕布等人已经杀到距刘岱十步之外,李乾急忙对这位镇东将军喊道。

刘岱这时候也慌了神,想不到以自己五千兵的中阵,竟然挡不住吕布这数百骑。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退走。

因为自己一退,兵士势必也会跟着退,这么一退,自己可就必败无疑了。

可是不退,面对凶勇而来的吕布,自己绝对敌不过……

“将军小心。”

李乾一声大喊,将刘岱唤回神来。

刘岱抬眼一看,只见吕布已冲到近前,正挥戟向他刺来。

他急忙拔刀,刀未拔出,李乾已经从旁边拍马窜出,横刀架开吕布刺出的长戟。然而吕布刺出之戟力道极大,李乾虽然架开长戟,自己手中之刀却被震得脱手飞出。

当吕布紧接着再次向刘岱刺出长戟时,李乾手中无刀,已不可能挡开吕布长戟。

李乾突然纵身一跳,起身离鞍向吕布跳扑过去,这是舍命来救刘岱了。

吕布没料到李乾竟会这么拼命,急忙回戟一拍,把扑近身前的李乾拍落地上,旁边的成廉趁势握着长戟向地上的李乾刺去,一戟刺入其胸。

李乾口吐鲜血,看向刘岱,却见他也已经被吕布一戟刺入胸膛,双目圆瞪,口吐鲜血。

“将军!”

旁边的兵士见李乾和刘岱俱被刺伤,急忙不顾命地涌来相救,被刺死数十人后,终于把吕布等人逼退数步。

后阵的王朗目睹了刘岱被刺,此时已顾不得是否阵乱,领兵向前冲来,大声喊道:“快,把将军救回城中。”

刘岱俯倒在马背上,旁边有兵士扶着向后退去,待王朗接到刘岱,又大声喊道:“快撤,回城。”

将军被刺,不知生死,此战已败,只能撤回城了。

陈宫在见到吕布冲到刘岱身前时,就已经率领全军压上。

“快,弓弩手准备,射阻敌兵,勿让他们尾随入城。”

城上的程昱连忙下令,城上守城的数百弓弩兵忙举箭对着城下,待王朗护着刘岱进城之后,有接近城门的敌兵便向其射去。

“快,关闭城门。”

程昱看到敌兵已经和自己的人马混在一起,难分敌我,如果再继续开着城门让他们入城,敌兵必会裹随而入,到时候敌兵大举进城,此城必失。

不得已,虽然自己仍有许多人马留在城外,为了保住此城,他不得不下令关闭城门。

被拒于城外之兵此时见城已不可进,只能四处逃散,或者是丢掉兵器向敌兵求降。

李整只顾与敌相斗,身上已负伤多处,他此刻仍不知自己的父亲与刘岱皆被刺中,不知生死。

他见兵马撤回城中,本欲随着撤回,却又见城门关闭,只好带着五六百人向城北冲杀而去。

跑到泗水河边,沿着泗水河向东奔去。

“将军,将军。”

王朗喊叫着刘岱,喊了数十声,才见刘岱微微睁眼,口中又吐出不少鲜血。

“快,把医师请来救治将军,快去。”

王朗又大声喊叫。

其实在刘岱入城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找医师了。

“王将军,我……我不行了,是我无能,连累了众……将士,文弘……文弘归来,让他杀了……杀了吕布和陈宫,替我……报仇,你们要……要尽心辅佐文弘,让他当……当兖州牧……牧……”

刘岱用微弱地声音断断续续交待着,口中不断有鲜血喷出,终于闭上了眼睛。

“将军,将军!”

王朗摇晃着刘岱的身体,想要把他摇醒,可是不管怎么摇晃,刘岱也没有再醒。

医师来到刘岱身旁,仔细把脉检查一遍,摇头叹息道:“将军已经……已经死了。”

王朗闻言眼神痴呆,不敢相信。

自从刘岱任为兖州刺史后,他就开始跟随,到现在已经有四年,虽然刘岱有时并不听他之劝言,但总归是自己的上级。

现在刘岱就这么死了,王朗不免一时茫然无措。

“王将军,当前之急,是组织兵士守城拒敌,等待刘文弘将军率大军归来。刘使君刚才已经说了,让我们杀了吕布和陈宫为他报仇,还让我们辅佐刘文弘将军为兖州牧。现在还不是哀伤的时候,快让退回城的兵士分守四面,务必要保住此城。”

程昱在旁边劝解道。

“不错,王将军,退回城的兵士还需要你来统领指挥,斥候回报东缗和金乡的敌军已经向昌邑而来,明日即将抵达,你要率领兵士守住昌邑,等待扬威将军率大军回来呀!”

别驾毛阶也在一旁劝说。

王朗抬头看了二人一眼,咬牙道:“好,我们守住此城,等文弘将军回来。”

于是由毛阶护送刘岱尸体回州牧府,王朗清点退回城里的兵士,出城的一万兵马,如今回来的仅有三千多人。

不过有三千多人已经够了,加上三千郡兵,就是六千多人,要守住此城应该没有问题。

而且山阳太守程昱还让昌邑县令召募了城里一千多名壮实百姓,协助守城。

昌邑城北临泗水,重点防御在其他三面,程昱和王朗,还有臧洪各分守一面。

程昱还派出数队令卒,让他们去告知刘达昌邑之事,让其加快回军速度,同时对昌邑的情况有个了解,也好安排对策。

第二日的时候,城下聚集了两万多敌兵,吕布分去攻东缗和金乡的兵马都来到了昌邑城下。

东缗和金乡都只有三四百县吏县兵屯守,面对一万兵马的来袭,他们哪里能守。

叛军未到城下时,县长带着县吏县卒就逃出城去了。

“将军是否确定刘岱已死?”

城下,陈宫向吕布问道。

“我戟已刺穿其身,焉能不死?如今我们兵马已聚于城下,此时应当急攻,此城必可一击而下。”

吕布傲声说道。

陈宫冷笑道:“不可,城中少说也还有五六千兵,强攻城只会徒损兵马,未必能下。若是刘岱真的已死,我们可向城中劝降,而不用费刀兵血刃,便可夺得此城。只要此城一得,将军任为兖州牧,刘达再回,也是无可奈何了。”

吕布跟着冷笑道:“攻城由我来,劝降那是你的事,公台若觉得能劝降此城,那你便去试试。”

陈宫摇铃来到西面城下,向城上喊道:“刘使君已战死,现在我们大军围城,东平也已被我们攻下,你们不要再据城而抗,吕布将军本意不愿多杀,只要你们献城而降,所有人皆勿问罪,仍照原职。”

负责镇守西面的正是程昱,听了陈宫之言,向城下回话道:“陈公台,你我本同郡,却不想今日竟是为敌。臧东郡待你不薄,辟你为功曹,而你竟欲伙同贼子吕布谋杀府君,如你这等无耻之人,还有人信你之言吗?”

“况且刘使君身披厚甲,仅负轻伤,并未战死,刘文弘将军率大军即将回到,如我程昱所料不错,到时候今日叛兖之卒,明日便会叛了你们。你若是现在幡然悔悟,将吕布缚斩献首,或许刘使君还能饶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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