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的解药。”
没有寒暄，玄战直截了当。
倒是这老汉，熬着晚夜喝着浓茶，大有耗到底的不惧。
“皇帝和老臣，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随意过了。”
懒得废话不想在做戏了，你管这叫随意？
轻闭双眼，片刻后睁开，玄战忍气道：“国师这是什么意思？她可是你送来的人。”
“不错！”将茶盏放回桌上，浓厚的胡子挂在嘴周，盛臧坤不慌不忙道：“老臣送她来是讨皇上欢心的，倘若她入不了皇上的眼，那老身定要提皇上扫清烦恼。”
罢了还及其淡然笑之：“废物，自有废物的去处。”
“国师应该不是专门来教朕道理的吧。”
撑着桌子缓缓起身，盛臧坤自袖袋里掏出一方木盒，掌心大小。
“老臣只是想告诉皇上，千瑶既然是您的人，那就只有您可以决定她的生死。”
盛臧坤踱步走近，玄战皱着眉头，视线全然放在他手上的木盒。
“您想她活，她才能活。”
玄战知道，盛臧坤在测试自己的心意。探自己到底对千瑶是否有心意，探他的盘算到了什么火候。
问题都清楚明白，解释却反而变得混混沌沌。
对上那奸佞的眼眸，玄战没有回答。许是在想如何对付盛臧坤的探测，许是他自己都乱了阵脚。
千瑶的死活，自己何必如此在意？tehu.org 火鸡小说网
若她真的死了，于他而言也无大碍，难道还会不忍，还会心痛？
不会。
“看来皇上已经做出选择了。”盛臧坤抬手一扬，手中的木盒被丢向殿侧的心腹侍从，那人心有灵犀的拔剑而出，随即便要劈下…
“不要！”总是要千钧一发，才能凭心而行。
玄战腾空旋身落于侍从身旁，抬脚踢开挥下的利剑，利落的接住装有药碗的木盒。
总之，他还不想让她死。
“国师说的很对，她既是朕的人，朕没让她死，她就不准死。”
……
“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晚，我需要借用这药丸一晚。”
一句话，让说话的人不忍心，替人做决定的人也不忍心。
千瑶已经痛苦万分，玄战当然想马上将缓解的药喂她服下，可一时的燃眉之急终究无用。
同为女子，千瑶救过自己帮过自己，虽有恶时，却从未真正伤害过自己。看她这般，文姝晚心里是心疼的。
“千瑶告诉朕，她要朕寻那友人的胞弟，名为文辰毅。”玄战的话让准备拿药去研究的文姝晚身形一顿。
再次回身，却是满眼动容。
“姝晚，叩谢皇恩。”
将要下跪的人扶起，玄战沉声道：“这是千瑶求的恩赏，朕不过是履行诺言罢了。”
皓炎还好奇为何皇上要在这时说这件事，待看到文姝晚分外感动的望着千瑶时，他明白了。
想必，文姝晚会更加用心卖力的去为千瑶寻求解毒之法吧。
深秋的夜格外静谧，所以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很是清晰，叫人本就乱麻似的心更难平静，遂觉得夜过得更慢了些。
“冷…好冷…”连说话声都夹杂着牙颤，玄战被牵去了全部的思绪。
“冷…”已经盖了三床被子，玄战更为细致的为千瑶掖着被角，奈何人就是冷的，在怎样捂得严实也带不来温暖。
不知那小手如何费力的探了出来，冰凉凉的握上玄战搭在身侧的手掌，就足以温暖冰冷的寒霜。
“我冷…”不知怎有种乞求之意，叫人不禁心生怜惜。
眼眸轻转，思索片刻，大掌反手将覆上的小手包紧。一个用力将人拉坐起，玄战跨坐到千瑶身后，双臂环过那不盈一握的腰身，将她靠在自己怀中。
他在用自己的温度，帮她取暖。
仿佛抱了一块千年寒冰，可他却又能清晰感受到鲜活的心跳，垂眸便可看到千瑶背后早已结痂，但难消退的鞭痕。
她到底何苦呢？玄战着实不理解了。
“玄战…”
难为了，还能知晓是他？玄战微微惊讶。
“不要杀我…”
“朕又不是昏君，不会动不动就杀人的。”
“我不是坏人…”
“嗯，你不是坏人。”
千瑶囫囵说着，玄战便耐心答着，仿若哄着稚嫩孩童，如此便不会沉沉睡去。
“我和从前不同了，你别怕我…”
怕你？玄战不禁轻笑。
倒不是笑话千瑶，只是莫名有种感觉，仿佛他才是被小心照顾的那一个。
“玄战…”
“嗯。”
“你和她要好好的…”
“朕和谁？”
千瑶声音越来越小了，玄战听得很是费力。
“文姝晚…”
“谁？”
下意识俯身侧耳贴近，玄战倒是纠结一个病人的梦呓。
“文姝…”
玄战鬓角的些许碎发，落到了千瑶柔润的脸庞，微微的摩挲令她不甚舒适，便转头更往玄战脖间侧了些。
怎么不说了？
下意识回头看去，不曾想正对着千瑶侧过的脸庞。没有刻意，只是顺势，那朱红的薄唇，便覆在了本该桃润，此刻却苍白的丰唇……
冰冷的触感更加明显的透过唇瓣直击心房，玄战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知风更大了，还是他五感更为敏锐了，仿佛秋风吹过的不是落叶，而是他的心畔。
不知是千瑶毒性更深了，还是他反而生病了，为何觉得身上烫的厉害。
“暖和…好暖和…”
呢喃着，千瑶越发往玄战的脖颈里窝去。仰着脸在那颈窝左右拱来拱去，仿若离寒的燕，寻到了温暖的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