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珠意外地挑高眉毛,看了一眼被姑娘牵着的晨晨。
这两人明显不是亲姐弟。
这娃,人际关系有点复杂…
亲爹是罪犯。
还是个【非婚生子】。
她很识相地当成没听到,只管默默跟在旁边。
陌生人和陌生人没有绝对的信任,她站在大门外迅速打量这栋小楼。
和周围的住户一样,充满很平常的生活气息。
二楼窗台上有一小盆茉莉花,没有拉上窗帘,没有什么神秘感。
木质大门打开就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墙边种了一些品种普通的花草盆栽。
干净整洁。
竹竿上晾晒的衣服,工作制服居多,印着单位名称。
衣服新旧不一,正常的穿着痕迹。
楼梯底下的夹角堆着蜂窝煤,客厅旁边挨着厨房,里面有张方形餐桌,上面盖着防苍蝇的纱罩。
林玉珠快速观察了一遍,很肯定,这是个正常的民房。
生活水平不高不低,是一个很有涵养的家庭。
“请坐。”
江云暖领着林玉珠进了客厅。
她不善于交际,不会寒暄。
倒了一杯水放在木沙发前的木质茶几上,抿嘴笑笑,“我去楼上拿纸笔,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谢谢。”林玉珠捧着杯子大方冲她微笑。
江云暖牵着晨晨上楼,没过一会就下来了。
她把宣纸铺在茶几上,搬了一张矮凳过来坐下。
“你先说说走失的小朋友几岁,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
绘画不是林玉珠的强项,人物素描也不在她技能范畴之内。
她尽可能地把雯雯特征仔细描述。
她发现这个姑娘特别灵,一边沟通一边下笔。
修修改改,出图很快。
成品出来的时候,有八分相像。
特征明显。
乍一看,很容易就能把画上的人和雯雯对上号。
“很像,这样就可以,不用再修改了。”林玉珠由衷赞赏,“谢谢招待,我还得去找孩子,这张给我带走可以吗?”
“可以,我再画就是了。”
“好,谢谢。”
林玉珠把画像接过来笑着道谢,打开手提袋,伸手进去掏了一把,实际是从空间里拿了一封绿豆沙酥饼。
“一点心意,不要客气。我叫林玉珠,今天时间比较赶,有机会再和你深聊交个朋友。”
“你太客气了。我姓江,你叫我云暖就好。等我家里人回来,我让他们帮忙去找一找,如果找到了就送去派出所。”
她本想拒绝,但是晨晨已经馋得开始吞口水了。
没忍心,只好收下东西,起身送林玉珠出门。
林玉珠自是由衷感谢,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而且是本地居民,就多一分找到孩子的可能。
把人送出门之后,江云暖回到客厅继续画像。
“哇哦~我娘给我吃过!”
晨晨年纪小,不太能听懂乡镇口音,对于有另一个小朋友走丢的事一点也不知情。
他只知道刚才那个姐姐留下了一封点心,拆开牛皮纸发现居然是他吃过的!
只是他吃到是娘从单位带回来的,只有一个,别人给的。
再想吃第二个就没了,娘也不肯给他买,可伤心了。
“一、二、三…”
他蹲在茶几边上像只快乐的小松鼠,慢慢数着过冬的食物。
“云暖姐姐,有十个呢!”
他数了好几遍,吞口水都吞累了。
“我,我想吃…”
他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趴在茶几上,眼里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先去洗手,洗了手才能吃哦~”江云暖头也不抬地继续画画。
趁着记忆深刻,再画一张。
晨晨咚咚咚跑去院子里洗手,迫不及待跑回去展示洗干净的小手。
“可以吃了吗?”
“吃吧。”
他拿了一个酥饼小心翼翼用手托着举到她嘴边,“给你吃!”
“姐姐现在没空,你自己吃吧。”江云暖抬头对他柔柔一笑,“慢点吃。”
时间随着纸上来来回回的笔尖消逝。
太阳一点一点西沉。
景扬百无聊赖歪坐在照相馆柜台里,怀里抱着一个大西瓜,碧绿的瓜皮被盘得光滑油亮。
“大伯,你到底是不是跟人约今天啊?人呢?怎么还不来…”
景师傅停下擦拭相机的动作,嫌弃地瞟了他一眼。
“袋子上的日期你都看八百遍了,是不是今天,还要再问多少遍?”
他冷哼一声。
不来才好呢。
“嘶~小药罐子怎么这样啊~说好的今天,怎么还放鸽子呢?”
景扬拍了拍怀里的西瓜,眼神一凝,“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不行,我得去她家看看。”
“啧,你就不能盼人家点好?又不是跟你约的时间,怎么就放鸽子了?有事耽搁来不了也是常有的,哎,瓜给我放下!”
“她不来,我给她送去。”
景扬把照片袋抽出来揣兜里,抱着西瓜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把瓜放在侧边车斗里,抬腿跨上车座,插上车钥匙。
右脚踏在启动杆上往下踩了一下,加到一档,握着右手把拧了几下油门。
一下没打着火,他又连续踩了几次,继续拧油门。
摩托车特有的轰油门声突突突响起,呜的一声,摩托绝尘而去。
留下一股黑烟和倚在门边痛失西瓜的景师傅。
“臭小子,还说给我买西瓜吃,我就说太阳不可能打西边出来!”
他骂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丫头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倒霉。看病的钱是有着落了,偏偏这臭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景扬骑着摩托轰着油门穿过几条街道,突然想起自己身上一分钱没带。
兜里没钱心发慌。
他把龙头一转,转到另一个方向,开得风驰电掣。
城区喧闹,不适合他们一伙人作为落脚点。
越往城郊走,房屋越少。
最终,道路两旁只有荒地和小山坡,零星几间房屋镶嵌在远处山里。
山路狭窄,景扬眯起眼睛望着前面的一辆自行车,在拐弯处贴着他们超过去。
眼角余光往旁边一瞥,突然一个急刹车,轮胎和砂石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他整个人惯性往前一冲,重重坐回车座,回头看着坐在自行车后车座探出头望过来的女人。
长腿一抬,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利落的弧线,落地踢上脚架。
单手插兜,伸手拦住自行车,冲女人挑了挑眉。
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可爱小团子,笑了一下。
“花姐,下来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