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长着一排香樟树,花期已经接近尾声。
地上落满花朵,有的已经开始结出圆圆的白绿色小果子。
清扫干净的路段旁边停着一辆铁皮手推垃圾车,上面堆满各种杂物和垃圾。
离得近了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一群苍蝇围着上下飞舞。
一把竹枝扎成的大扫把横在旁边地上,清洁员却不见人影。
“骂我可以,骂我儿子就是不行!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照样让你们讨不到便宜!”
“啊!你个脏婆娘还不放手!我看你是连这份工作都不想要了吧!你们还看什么,把这个贱货拉开啊!”
“整个县城你说了算是吗?我的工作没有任何错处,你说让我丢工作就丢工作?就许你嘴贱,不许别人回嘴?不然就动手打人?没这个道理!”
江云暖听着传过来的对骂声,其中还夹杂着小孩的哭声。
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排开围观的人,挤到最前面。
罗姐被两个女人抓着头发,脸上已经被挠得满是血痕,身上的制服扯得歪歪扭扭。
她也没让两人讨到便宜,一手薅着一个人的头发,抬脚踢到哪个算哪个。
晨晨被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按在地上,连连甩耳光。
小脸蛋满是指印,红通通的,眼睛已经哭肿了。tehu.org 火鸡小说网
“你干什么呀!”江云暖冲上去拉开男孩,心疼地把晨晨扶起来,气愤地盯着男孩校服上的校徽。
“你是文武坝小学哪个班的!上课时间不去上学,在路边殴打一个四岁小孩,我一定要去告诉你的老师!”
刚才还一脸笑意的男孩一听要告诉老师,顿时慌得瘪着嘴往旁边退。
旁边看热闹的人哄笑一片,不停地给打架的三个女人拱火。
江云暖气得脑袋阵阵发晕,顾不上还在哭的晨晨,转身冲过去拉架。
“不要打了,再打会出事的!”她使劲掰着最外侧那个女人的手指。
“你给我滚开!”短发女人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
江云暖差点被推倒在地,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小暖,你不要管!你快让开些,看好晨晨就行!她们不讲理的,别伤着你!”
罗姐焦急地喊着,下手更重了。
短发女人的注意力被拉了回去,嚎叫着回击。
江云暖深知自己身体有些乏力,使不上劲,只能恳请围观的大叔大婶们帮帮忙,把人拉开。
却遭到了一致反对。
“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打死都是活该!”
“男人不在家,裤腰都守不住,生个儿子还是大伯哥的,啧啧啧…谁要帮她?”
“我们没上去补两脚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指望我们帮她?有病吧!”
“打她呀!两个制不住一个,真是没用得要命!”
人群又开始起哄,江云暖急得不行,只能绕到另一边拉架。
“不要再打了…她是受害者啊…如果她有错,那她就不可能继续工作…你放开她好不好…”
“她受害个屁!指不定多爽呢!不然怎么会把野种生下来!怎么不去死!你帮她说话,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滚!”
江云暖毫无防备之下,肚子挨了一记重踹。
剧痛的同时,冲力让她惊叫着连连后退。
踩上地上的扫把棍子,她滑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栽。
哐当!
一声沉重的闷响,她的后脑勺狠狠地撞上铁皮垃圾车,瞬间没了意识。
晨晨哭着冲上去,想拉她起来却不够力气。
只好跪坐在地上,小手抱着她的头,泪眼汪汪无助地望着那些看热闹的人们。
“小暖姐姐晕倒了,请你们送她去医院可以吗?”
哽咽地说着话,他的表情愣了一下,觉得手掌暖暖的,有点黏。
抽出手一看,吓得高声叫喊!
“好多血!娘,小暖姐姐受伤了!”
罗姐猛地撒开手,转身就想往旁边奔,但是获得了活动自由的两个女人哪会放过她。
一个踹腰,一个踹腿。
她被踹倒在地,马上就遭到一顿劈头盖脸的跟踹。
晨晨哭成了泪人,无论是哪边,他都无能为力。
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流向手肘,滴滴答答落在裤子上,慢慢晕开成一团。
颜色逐渐加深,范围扩大。
“别看了,要出人命,别到时候惹得一身腥。”
“走走走,回家回家。”
“那小姑娘怎么办,不送去医院怕是要出事....”
“你愿意管就去管,我反正不想沾上这种人。”
人群一哄而散。
只剩两个女人还在踢打罗姐,旁边站着吓得有点呆愣的男孩。
一辆轿车从远处驶来。
梅赛德斯-奔驰450sel。
还未被大众熟知的高级汽车品牌,高品质精致优雅的亮银色车漆、豪华大灯、立在车头的车标、已经和路上偶尔驶过的小轿车拉开了档次。
副驾驶车窗降到最低,扎着马尾辫的少女趴在窗框上,带着热气的风吹得她的额发张牙舞爪。
清秀立体的五官,圆眼睛高翘鼻,清纯娇俏的长相,却摆出一副大大的臭脸,漂亮的唇角向下撇着。
“烂鬼穷地方,乜都冇....”她小声地嘟囔着,“人哋讲d乜又唔识听....不如返香港仲好过....”
驾驶位握着方向盘的男人懒懒地瞥了她一眼,“说普通话。”
她嘟着嘴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我要回香港!”
生涩蹩脚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口音,骄横的气势却是半分不减。
“五小姐,你是被流放,而不是度假,明白?”
“你以为我很喜欢当什么五小姐咩!这也要讲规矩,那也要讲规矩,怎么不直接把人套进盒子里!莫名其妙多个什么阿爹,还有个老巫婆夫人!我都不想的!”
“那也不是你在饭桌上泼钟夫人一脸果汁的理由吧?”
“鬼叫她教训我就教训我,还要连带骂我妈咪!她已经死了,由得那个老巫婆说她天生贱格,勾人老公?!我要是再忍我就是乌龟蛋!”
“行行行,你声音大,你有理。钟叔让你在我们这待到过年,你老老实实别给我们添麻烦,行吗?”
景扬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肘随意搭在窗框上,手指抬高支着额角。
身形慵懒放松,目光专注地望着前方路况。
当看见马路旁边的辅路,跪坐在地上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晨晨,和躺在地上那个身穿浅蓝色裙子的眼熟身影时,他立即坐正了身子。
毫不犹豫踩了一脚油门。
“哇嗨~阿扬,那里好像有个死人啊喂!”
“闭嘴!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