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步行远去,小毛头从巷子里探出身子望着他们的背影。
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往另一个方向走。
走过几条主街道,沉默踏上水西大桥,瘦瘦的身影在城北穿行。
停在一个破旧的小院落门口,路边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了竖在门口的简易招牌。
【自行车、摩托车维修】
前院黑灯瞎火,大门落锁。
当初于霖和老金来到这边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办了手续开了这家修理店。
钟叔那边给足信任,只要求他们看好肖春明,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暗地里搭把手。
其它的倒是随便他们怎么搞,拉一个班子,干点黑活也无所谓。
上次因为康永彬的事,不可避免地把五梅腰给汪兆余带绿帽子的事给扯到了明面上。
昨天汪兆余回来,面子上挂不住,叫了几个得力的手下找景扬这个拍照的出气。
姜瑞正好和景扬在一块,遇上了就没干看着的道理。
二挑六,两人挂了彩,对面全趴下。
汪兆余气炸了,放话要让他们过上明年的清明节。
今天早上于霖和老金去汪兆余家里赔礼道歉,给了些生意上的好处才把事平了。
毕竟他们也算有点理亏,要不是为了整倒康永彬,也犯不着得罪汪兆余这种背后有大靠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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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头走到院子侧面,熟练地助跑几步,身形轻盈飞身踏墙攀上三米多的墙头,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绕过前面的已经锁了门的铺面,走进后院。
两个中年男人靠在各自的躺椅上喝啤酒,见他进来,有些好奇。
“嗯?你怎么又回来了?吃饭了没?”
“没呢。景扬哥从花姐那要了个小姑娘,刚给人家父母送回去。”
小毛头拎了一张小马扎坐过去,闷闷不乐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里塞。
“哎哟?景扬还会做好事了?”
年龄较大的那个笑着起身,走进旁边灶房给他端吃的。
于霖光着膀子翻身坐起,好奇地凑过去打量小毛头。
“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什么样的小丫头?难道是被救了不识好歹,把那边掀了?”
小毛头悻悻地嚼花生米,“三岁多能掀什么房子....长得好看,可乖了,嘴巴甜得要命。”
老金端了饭菜出来放在小桌上,哈哈一乐,“怪不得我们家小毛头不高兴呢,这是舍不得人家走呢?”
“哼,老金叔就喜欢揭短。”小毛头撇撇嘴,埋头大口大口吃饭。
听口音就知道是见潭那边的,先前问过了,红星桥大队的。
她娘还是卫生员。
就这样的,一年到头也难得来几回县城。
这次回去,鬼知道下回什么时候才来,来了也未必见得上。
这才是他最郁闷的事。
老金拍拍他的头表示安慰,“也是哈,平时也没个小玩伴。哎?景扬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于霖放下酒瓶嗤笑一声,“还用得着问?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翻了,好不容易闲下来,估计又憋着坏想去勾搭江家那个病秧子呢吧。”
小毛头一听这个就来劲,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含糊不清地接话茬。
“自从盯上康家之后,景扬哥都没再去花姐那边,我觉得他这回不一样了。三年啊,他都没去搭过一句话。”
“哼,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担心那个丫头。”于霖呼出一口浊气,点了支烟仰靠在躺椅上,望着天上半弯明月,又叹了一口气。
“江家穷是穷了点,但人家好歹也是有点家风的。那闺女早产,生的时候又呛了羊水,差点没养活。从小身体不好,心肺也不好,一点感冒就能要半条命。”
“还没到吃米饭的月龄,一天两顿的喝药,几乎是抱着药罐子长大的。要是普通人家,又是个闺女,早就扔了。这样的姑娘,什么事都做不了,注定要小心养着。”
“找婆家肯定是不好找的,那人家也没说不愿意养着这个闺女。挺单纯的小姑娘,哪够景扬这种又花又浪的玩?”
“别到时候玩腻了,拍拍屁股甩手走人,整得人家姑娘想不通。那样的病秧子,又是朵温室养的花,可挺不住什么打击。”
他们这样的人,说不定就没有明天的。
从来不招惹好人家的闺女。
一是手上脏,二是嫌麻烦。
老金摇着蒲扇笑呵呵地喝酒,“或许也未必~你什么时候见景扬这么安分了,从人家十五等到十八呢…要是照以前的性子,早就把人拿下了。”
“就是就是。”小毛头埋头吃饭还不忘附和。
“康家没倒,他都没敢有什么动作。再说了,江家现在可穷得债比山高,景扬哥也不是一点优势也没有的嘛。”
对于被景扬哥盯上的江云暖,哥哥们可上心了。
稍微挖一挖,就把江家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江家比表面上的穷还要穷。
债台高筑,拆东墙补西墙。
全家估计就江云暖一个人不知道家里已经穷得快养不起她了吧。
老金赞同地点点头,“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折腾去呗,管不了那么多喽~景扬这小子别的优点没有,向来好聚好散,妥善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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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另一边的景扬可没他们想得那么多,因为他看见江家一片黑灯瞎火。
以他最近几年时不时过来盯梢康家的经验,这个时间段,还没到江家熄灯睡觉的时间。
并且家里没有飘出来熬中药的味道。
他有些失望地回到街上,果真让大伯说中了,确实是有事耽搁不能去取照片。
心情不好,骑车自然快,他准备去城北的修理店,懒得再回郊区。
路过一条街道的时候,他无意间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长相明朗英俊的男人,穿着一身印刷厂的蓝色工作制服,手里握着一张卷起来的纸。
景扬嘴角轻勾,把车速降下来,故意慢吞吞迎上去。
“哎,同志,你好!冒昧打扰一下,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小孩?”
江云庭很有礼貌地叫住景扬,把卷着的画像展开,怕路灯不够亮,特地打开手电筒照得更清楚一些。
景扬从善如流凑过去看,眉梢挑了一下。
还真是巧。
“好像....见过吧,有点印象,就之前不久。”
“哎呀,太好了!是在哪里见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