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惺忪,长发披散,吊带睡裙,林玉珠不用刻意撩宋毅,他光是看着都喉咙发紧。
哪肯轻易走人。
林玉珠才不给他机会,取下晾得半干的背心往他身上套,给他把单衣扣得一丝不苟。
“走走走,被我娘看见就不好解释了。”她扯着不情不愿的他出了房间。
走到堂屋的时候看见大门的门栓已经拉开了,心想着还行,娘估计是出去打猪草了。
不然被看见没法解释,分分钟催婚催生!
“那你嫁给我不就好了....”他闷闷地扯着她的手臂,展臂一捞把她抱了个满怀,“我想每天早上睁眼就能看见你。”
如果没在她床上醒来,他也只是偷偷想想,看过她从熟睡到起床的样子,根本不想再一个人睡觉。
林玉珠噎了一下,不愧是读过书的,把想睡她说得这么委婉文艺....
“想什么想,我才不要天天被你欺负!”林玉珠哼了一声,抓着他的袖子往门口拖。
刚一拉开门,迎面遇上手臂还举在半空准备推门的方淑慧。
场面凝固了。
方淑慧看着林玉珠低领口明晃晃的暗红痕迹,脸色微赫,默默让到一边。
“啊,都怪你,磨磨蹭蹭!”林玉珠心里升起百口莫辩的羞恼和无力,拧他腰的手劲半点没客气。tehu.org 火鸡小说网
宋毅也很尴尬,还没结婚,在人家闺女房里睡了一晚,这要是换个厉害的丈母娘....
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就....早点把婚宴摆了....
正合他的心意。
“那我回去了。”他依依不舍揉揉她的头,朝方淑慧点头打了招呼大步流星往外走。
“娘,我解释一下。”林玉珠拦住要往后院走的方淑慧。
方淑慧停下来,指指她的胸口,嗔怪又无奈地笑笑。
“不合规矩,别人知道要议论你。感情好,早点结婚,不要等肚子大起来。”
“我们没有!”
“我是过来人,我懂。”
“你不懂…”
林玉珠苦着脸比划手势,心一横,举起三根手指。
方淑慧噗呲一声笑了,点点她的额头。
“相信你就是,娘也想早点抱外孙。”
“再说吧再说吧…”林玉珠捂着额头逃回房间。
劳动任务不等人,往玉米地一蹲,那些成片疯长的野草让林玉珠忙得没空想那些让她羞羞的场面。
连着两天,宋毅除了早上能腾出一些时间去林家任务点干活,其他时间基本见不着人。
大队和公社奖励了一些物资下来,他和生产队其他干部开了个会,准备搞一个抓阄活动,生产队每个人都能参加。
一开始刘会计坚决反对,当宋毅把一叠票拍在桌上的时候,他就偃旗息鼓了。
人家把提议都写好了,连票都准备好了,他要是不答应拨款,生产队的那些泼辣妇女真的会去他家门口泼粪!
这个消息不出两天就会传开,敢从她们手里抢东西,天王老子也得从天上扽下来!
村里的事轮不到镇上卫生院里的林玉兰操心。朝露打湿裤腿,路边草丛中的金鸡菊开成片,碧青细长的茎干顶着金黄花朵随风摇摆。
如朝阳般明媚的少女握着一大束野花,手里拎着一个网兜,哼着歌穿过卫生院大厅。
“早呀,徐医生~”
“早,小林同志。”
“小林丫头,今天早上吃什么呀?”
“嗳~张叔今天精神头不错呢?喏,包子豆浆~我走啦~”
从卫生院大门走到病房,林玉兰像盛开在阳光下的花朵,积极灿烂的笑容总是让人忍不住多欣赏两眼。
“我回来啦~”柔亮的嗓音让病房里的每个人发自内心笑着同她打招呼。
“哎呀,你说这花长在路边吧,也就那样。但是折一扎插到瓶子里,这病房都觉得鲜亮了不少。”
肖东明隔壁床的王大姐笑呵呵地看着她把罐头瓶里发蔫的花取下来,把新采的花束换上去。
“金鸡菊和月见草!”林玉兰捧着瓶子举到肖东明面前,满脸得意,“好不好看?”
靠坐在床头的肖东明看着她因为来回走路透着红晕的明艳小脸,温温一笑,“好看。”
人比花好看。
“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她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你都没看花。”
“花哪有姑娘好看呐~小肖多诚实啊~我可太喜欢看你们在一块了,真是养眼。”正给阿婆喂粥的王大姐扭过身笑嘻嘻地打趣。
“咳....”肖东明垂下眼睛微微弯起嘴角,“花也好看。”
“啧,噫....”林玉兰头疼地横了这两人一眼,“吃饭吃饭,我去洗手。”
就数王大姐最热情,一天到晚乐呵呵的跟月老似的,恨不得用一米粗的红线把她和床上这个大傻子直接捆成一团。
对面吴大姐看林玉兰出去了,看了一眼肖东明那只螃蟹手,笑着摇摇头继续吃红薯粥。
刚才护士过来换药的时候要把纱布拆了,说伤口结痂之后不需要包扎,不然这天气一热容易出汗,更不利于皮肉生长。
当时还乖乖地伸手,听见走廊那边远远传来玉兰妹子跟人打招呼的声音,立马把手藏到背后说晚上再拆。
林玉兰洗了手回来,坐在小马扎上打开饭盒,一手捏一个肉包,把左手伸长了往床边递,自顾自吃自己的肉包。
肖东明已经习惯她这种敷衍的喂包子方式,歪过身子扶着她的手腕一口一口吃着。
林玉兰吃饭很快,不像他那样慢条斯理,三下两下解决一个肉包,端起搪瓷缸子喝豆浆。
豆浆是热的,她边吹气边喝,忽然指尖传来湿润柔软的触感,陌生的电流回传到心尖,电了她一下。
她猛地转头瞪他,他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很镇定,甚至还无辜地冲她眨了眨眼,“怎么了?喝豆浆烫着了?”
“没有!”她没好气地用力瞪了他一眼,抓了一个肉包往他嘴里塞,“自己吃!”
她百分之一万肯定,他刚才舔了一下她的指尖。
他叼着那个肉包,缓缓举起自己缠着绷带的手接住,失落地垂下浓密纤长的睫毛,低头一声不吭默默吃着。
林玉兰看着他那只手,在没缠绷带之前,它很漂亮,骨节匀称,白皙瘦长。
那天血肉模糊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说到底,都是因为她。
她不自在地抿抿嘴,“你…要不要喝豆浆?”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下一刻,他手上的包子就被抢了过去,一个搪瓷缸子怼到他嘴边。
低垂的眼眸暗暗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吃软不吃硬,嘴硬心软,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