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重叠的叶片的缝隙,斑驳地打在相对而立的少年少女身上,两人同色的发与眸,在阳光的加持下浮现出一层温暖的琥珀色光晕。
并不仅仅是外表的和谐,两人的神态也出奇的一致——高冷、孤傲。
相似的淡粉色薄唇开开合合,由于距离被刻意地拉开,留在原地的稻荷崎众人并没有听清他们谈论的内容,只能从他们逐渐放松的身躯,与渐渐柔和的侧脸中,大致推断出这是一场愉快的交谈。
“学习成绩好、排球天赋佳、长得还帅、甚至还认识大美女……呃啊!我是会嫉妒到发疯的!”生性跳脱的稻荷崎自由人咬着手帕,喉咙中不断挤出怪叫声。
他的五官挤成一团,一下子跳到离自己最近的队友的背上。“是不是嘛!”
“......”
见身下的人许久没有应答,赤木路成嘟起嘴,双手不安分地薅上眼前这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
青春期的男生手劲大,宫侑被自己头皮传来的针扎似的密集痛感拉回现实。
“嘛,小时矢也真是的......”青年语气悠闲散漫,唇角浮现出一道与平日无异的上扬弧度,但眼眸之中全无笑意。
一个两个的......总是这么毫无预兆地随便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
难道就不会感到尴尬吗?
“好歹也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嘛。”他道。
由于姿势原因,赤木路成并没有看破宫侑和平表象之下的暗流涌动,只是凭借语气,简单粗暴地将他化为自己阵营。
“就是就是!”赤木路成从旁附和。
“......什么‘就是就是’啦,再怎么说这也是云雀的自由。”听不下去两人的“胡搅蛮缠”,尾白阿兰双手抱胸,朗声道:“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云雀还是会有除了排球部之外的社交圈子的。”
似是赞同自己的话般,高大的黑肤青年点了点头,语气欣慰:“这明明是一件好事嘛!”
如果社交范围仅仅限于排球队内部的话,这未免太狭窄了吧?
一旁静静玩手机的大耳练从屏幕上移开视线:......?
“先不说你那个转折是怎么一回事——语气也太像永远都在为孩子们操心的妈妈桑了吧。”大耳练淡淡道。
尾白阿兰动作一僵:“欸——?是这样吗?我倒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诶!”
“......倒是给我有点自我觉知啊。”
经过尾白阿兰和大耳练这么一打岔,宫侑周身的黑气消散不少——但这很难说是心情真的变好,还是把糟糕的情绪往更深层的地方压了下去。
“待会儿去要个联系方式吧?阿侑和我一起......”赤木路成贼心不死。
交换联系方式?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当然,或许根本不需要采取任何手段,小时矢和这位颜值和气质均为上乘的女生之间,不一
定是那种令人产生无尽遐想的关系......也许连正向关系都算不上呢?
更何况,就算是作为竞争对手,他也不一定就会败下阵来。
没错,自信点,就像平时那样——宫侑这么对自己说着。
没有得到答复,身后的赤木路成开始催促,宫侑正要一口答应下来,眼前的景象却使他下意识将话语咽了回去。
繁茂深翡的大树下,身高较矮的少女烟眉轻拢,上前一步,缩短两人本就不过两米的距离,从侧面看上去,只需少年抬手,便可将她揽入怀中。
许是觉察到他们的视线,少女以极小的幅度侧过脸,微勾的唇角仿若冰雪与清涧浑融。随后,她不假思索地,做出令众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她微微踮起脚,不急不慢地伸出手,水葱般的指甲轻轻撩开云雀时矢的额发,柔软的指腹触碰那道深褐色的疤。
这一刻,万籁俱寂,微风夹杂着少女的低语,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疼吗?”
纵然少女声线清冷,可其中的小心翼翼与疼惜,只要是个正常人就都能听出来。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
高挑纤瘦的少年为之怔住,笑意陡然浮现,握住贴在自己脸上的手,用自己的脸反蹭对方。
像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小兽,对予以信赖的家人露出最柔软的腹部。
“已经不疼了。”
.........................................................
说真的,不如直接让恭弥天降正义直接打死他算了。
云雀时矢看着脸上的促狭怎么也遮掩不住的队友们,感到疑惑的同时,又莫名其妙地感到一些难为情。
尤其是对上金发青年似乎比平常深暗几许的眼眸时。
......这家伙又是在搞毛啊?
在场人员众多,云雀时矢不好开口直接问,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餐厅的路上时,不是用眼神示意,就是刻意和对方并肩走在一起。
但宫侑似乎没有要说的意思,要么拉着身边的宫治或者赤木路成说些无关紧要的垃圾话,要么瞅准时机——在云雀时矢刻意拉近距离时掏出手机回复消息。
云雀时矢:“......”
完全就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死样。
“......旁边还有一个二人位,时矢就和清水桑以及谷地桑坐在一起好了,其余人就一起坐长桌。”北信介二言两语分配了所有人的座位。
人生地不熟的谷地仁花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如果和狐狸妖怪们坐在一起的话......绝对是会被吃掉的吧?!
谷地仁花一边在心中斥责自己给别人乱取外号的失礼,一边又攥紧了清水洁子的衣角。
“......朝田教练不来吗?”理石平介弱弱举起了手
“嗯,白鸟泽今天下午就会返程,朝田教练说无论如何也要请鹫匠教练吃顿饭才行。”北信介语气淡淡:“不用担心,朝田教练走之前特意交代过,今天这顿由他请客。”
“好诶——!!”
“教练赛高——!!!”
细心的长姐留意到幺弟后脑勺的发丝还带着水迹,分给他一块手帕,以及从手腕上取下一根发绳,示意他去洗手间打理一下。
嘛,孩子也大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由姐姐帮忙擦汗扎头发什么的……会挫伤小男子汉的自尊心吧?脑子里浮现出自家队伍里的叛逆中二寸头和其姐姐的相处方式,清水洁子觉得受益良多。
下次去问问伢子桑好了。
云雀时矢懵懵懂懂地拿着东西,也没搞懂清水洁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少女的眼神不容置疑,他乖乖去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用手把头发抓顺,然后一股脑扎了起来。
至于手帕——云雀时矢思索两秒正确用途后,选择沾水洗脸。
他甩着手从洗手间出来,一抬头,便看见坐在长桌最靠右位置上的金发二传——这是距离长桌左侧的小圆桌二人位最远的位置。
“哇哇......甚至随便就把贴身物品给云雀用诶。”
“云雀那小子也真是,居然表现得这么平静,明明是来自美女的馈赠,倒是给我感激涕零地收下啊喂——!”
“......别说了,云雀来了。”
方才还在为清水洁子“打抱不平”的狐狸们瞬间噤了声。
云雀时矢目不斜视。然后在正噼里啪啦敲着屏幕的金发青年面前驻足。
被人挡住了光,宫侑显得十分不耐烦,下意识道:“走开啦,这里已经没有位置了。”
少年高挑的身形如一把笔直朝下的利剑,插在地面之中。
周围过于安静,宫侑意识到不对劲,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
黑发扎在脑后的少年逆光而立,薄唇微抿,唇角的弧度微微向下,立体的五官如刀刻斧凿般锐利,黑沉沉的双眸更是如同浸了冰。
宫侑瞳孔紧缩,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慢了一拍。
云雀时矢仔仔细细地将他的神情收进眼底,似是不经意道:
“为什么坐在这里。”
宫侑:?
“北前辈是这么说的啦,除了小时矢之外,大家都要坐在长桌这边。”好半天,宫侑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青年一如既往地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云雀时矢却觉得碍眼得要死,于是并不打算让他这么蒙混过关。
“长桌的位置也有很多吧。”
宫侑眨了眨眼,自然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装傻道:“这是随便选的。”
“是吗。”云雀时矢语气淡淡,心中的不爽已经有了往怒气发展的趋势。“我还以为是刻意的。”
很莫名其妙——这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强烈情感。
“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明明云雀时矢的语气已经到了糟糕的地步,宫侑却咧开嘴,笑意真实了几分。
云雀时矢:......不,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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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金发青年哼笑一声。
同样的话语仅仅隔了不到二十秒,说话的人却调转了身份。
“如果小时矢很希望和我坐在一起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边的二人桌已经满了喔......”
各处投来的视线如芒刺背。
缓过劲来,云雀时矢觉得自己应该是昏了头。
看着兀自陷入沉思的黑发少年,宫侑的心情瞬间美妙起来,甚至可以暂时将那位十分具有竞争优势的异性同龄人抛之脑后。
看上去是云雀时矢咄咄逼人,但只有宫侑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一次多么巨大的嘉奖。
这足以证明,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融入到对方的生活之中。
什么竞争对手,这明明是见证他们感情进展的试金石!
宫侑美滋滋地想着,下一刻,他感到脚下一空——
黑发少年弯腰伸手,将宫侑连人带椅地抬了起来。
一旁围观的稻荷崎众人的眼珠都差点夺眶而出:......卧槽!!
将椅子放在自己的座位旁,云雀时矢示意清水洁子和谷地仁花往旁边挪挪。
清水洁子&谷地仁花:......
云雀时矢心满意足地看着四张椅子。
“这下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