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赤目状态的切原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残酷,发球直袭向对方左腿膝盖。
野入双手握拍有些吃惊的将球拍挡在左腿膝盖前方,人的本能会畏惧疼痛,就像搓破的皮肤需要用酒精清洗一样,会下意识地畏惧,会犹豫。
挥拍,球被打了回去,纯木醇毫不意外,将念变得黏稠附于网球上,球拍由前向后削过网球的表面。
砰,拍线弹触的声音,这是一个带着下旋转的放短球。
纯木醇观察着对方有些畏缩的动作,即使并不明显。
一个很简单的常识性问题,畏惧和犹豫在比赛上是致命的。
教练席上,幸村看着这场比赛,对于这种结果毫不意外:“为了回击这种球,膝盖会比平时更加弯曲,重心也会转移到左腿,伤势一旦加重将会是不可控的。”
“真是愚蠢的做法。”柳莲二淡淡道,“为了一场比赛赌上自己作为网球选手的未来。”
仁王:“也许是部长的担当?噗哩~”
“北之川的败局没有人可以阻止。”真田的语气很平静,毫不动容的注视着场上的对手,“可惜了。”
场上,野入的神情很不好看,身上的出汗量也极其不正常,启太不敢置信的看着纯木醇,“怎么可能?”
野入部长的回击...竟然没有过网,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短球而已,到底哪里出错了?!
比分15—0。
纯木醇拿下了由比赛开始的第一分。
切原有些不满:“你不要和我抢球啊,他们只能由我来打败。”
纯木醇瞅着海带头,吐槽:“你和柳前辈双打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区别对待!”
切原眼睛的猩红略微有些消退,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极度理直气壮道:“那怎么可能一样,柳前辈是柳前辈。”
桑原捂住额头,有些无奈:“怎么还有这种笨蛋。”不过,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开始斗嘴的后辈,“纯木竟然可以安抚赤目状态的赤也。”
高台上的裁判吹了一声口哨警告:“你们两个,快点发球。”
纯木醇有些不好意思,他怎么一和赤也这个小鬼呆一块就变的那么孩子气呢。
野入再一次将打向他左腿的球击打回去,喘息声变得粗重起来,他知道腿伤带来的阴影开始影响到他了。
而且他的空中变向的绝招竟然被对方暂时封印了。
那个黏糊糊的触感,别人可能无法看出差别,但是直面网球的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出区别。
纯木醇再次回球上网,将念变得黏稠或者坚硬附着在网球上是由约束条件的,而最终导向弹跳力的不同。
击球的瞬间,对于念的变化来说还是太过漫长,所以过于黏稠的网球他也无法打出去,而且他的念黏稠和坚硬的极限并不是很夸张。
黏稠坚硬的程度变化也会让姿势细微变形,尽管他已经尽力克制住了,甚至通过调节球拍附着念的黏稠坚硬程度缓冲了。
而这种对细微变化的敏锐洞察力,也就是为什么和自家参谋还有部长的比赛,他们能够从容应对的最根本原因吧。
部长能够看透所有绝招的本质,参谋精于计算的能力,刚好都极其克制他。
不过他可不相信现在的对手能够看透这一点,即使是面对真田副部长,他也有不被看透的自信,只不过副部长用球拍接触网球的那一瞬间,大概率会破解掉就是了。
面对仁王前辈可能就有些困难了,那种无以伦比的眼力真是可怕,可也正是基于此,仁王前辈的幻影才可以接近完美吧。
纯木醇有些蔫哒哒的,立海大的前辈们为什么都这么恐怖。
“嘿嘿。”纯木醇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切原笑了笑,这不还有海带头陪着他嘛。
浑身恶寒,切原哆嗦了一下。
原本要接住的网球吧嗒掉落在地上。
野入:......
正做好准备的启太:...
纯木醇忍无可忍的吼道:“喂,你太夸张了吧。”
裁判,面无表情。
比分来到15—15。
接下来的几球,就像是为了发泄,切原的球感和精度反而更好了,每一球都打向野入的左腿膝盖。
纯木醇撇撇嘴,令人羡慕的准度,虽然在立海大是最正常的事情...
他以后也绝对可以做到的!
比赛结束后立马加强对移动体的准度练习!
说起来因为这个问题,还被真田副部长教训了好几次...
这一局因为封印了野入的绝招,保住了发球局。
轮到了北之川的发球局,不过由于规则限定,这一局必须由启太发球。
野入深吸口气,平静了下来,他的经验绝对是对方两个小鬼无法比拟的。
“启太,没有关系的,就按照你平时的训练来,放轻松。”野入安抚自己的后辈,左腿膝盖已经开始疼了起来,如果真到万不得已的那步...
要舍弃自己的腿吗。
野入再一次问自己,他的部员明明都很坚定,只有他自己在迷惘着,为了一个绝对无法跨越的天堑,王者军团。
他曾经看过立海大的比赛,那样的强大,无法对抗。
只为了尽到部长的责任,要放弃未来可以打网球的可能吗。
...
启太咬住嘴唇,不可以输,不可以辜负部长的心情。
部长说,大家都是抱着即使被逼迫到绝境依然不能放弃的觉悟来面对这场比赛的。
...
再一次,北之川...
必胜。
部长为了他们付出太多了,他绝对不可以输,唯独这场比赛不可以输,即使不是天才的他,也一定可以做到什么吧,拼尽全力一定可以做到的吧。
精神的高度集中,完美毫无变形的动作,这是一个瞄准纯木醇和切原中线的球。
北之川的席位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看到想看的结果。
这个落球点位确实很刁钻,对于纯木醇站的位置来说需要往左前方跑位,反手击球,对于切原来说,需要向右后方移动接球。
球速很快,不过对于每天处在前辈们虐待下的他们,速度还是太慢太慢了。
预判让两人同时跑位,可正因为同时跑位,对着的角度让纯木醇迟疑了,切原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砰—
北之川发球得分。
“nice!启太再来一球!”北之川的人因为ace的发球有些兴奋。
纯木醇眯起眼睛,看起来有些阴森森:“那一球是我的吧。”
“哈哈...忘记了。”切原难得有些气弱。
纯木醇继续打击:“难道你想接受铁拳制裁吗。”
“难道你想体验一把部长的微笑吗。”
切原赤也眼睛又变得猩红:“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看着对面的对手冷冷一笑:“一个瘸子,一个四眼,打败他们真是太简单了。”
上辈子曾经近视过并且也瘸过一段时间的纯木醇...
“你们!”启太胸膛起起伏伏,无法忍受的抛球,挥拍。
裁判:“out!”
纯木醇:还可以这样?
野入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即使是这一场比赛也绝对不可以输,只是好痛苦啊,打网球的快乐去哪里了呢。
“不要忘记你的平常心,用实力说话。”野入语气已经有些严厉了。
“我知道了,部长。”
启太冷静了下来,抛球,挥拍。
然而这一次,纯木醇和切原没有失误,球在半空便已经被切原打了回去。
非常漂亮的凌空截击。
野入已经放弃了左腿,不顾及左腿膝盖的疼痛,拦下了这一球,一个擦网球,把握的时机相当好。
球的反弹很小,几乎没有。
“thirty—fifteen!”
“真是太松懈了。”真田看着错漏百出的双打,“立海大的双打怎么可以只有这种程度。”
幸村精市身体微后仰,倚在教练席上,换了一个更轻松的坐姿,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几乎不可以察觉:“纯木和切原的配合确实不像话。”
不好好教育一下怎么可以。
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呢,幸村再次审视了一遍自家后辈,捆起来一起行动也许是个不错的决定。
纯木醇突然很警觉的看了一下自家部长和副部长,然后放松下来。
对嘛,还是那样冷淡,没什么变化,应该没什么事吧。
接下来的比赛,纯木醇和切原打得确实有些吃力,一个是因为配合,另一个是因为野入毕竟是全国级的选手,即使腿部受伤,经验和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彻底舍弃左腿的野入,锋芒毕露。
无法预知纯木醇的网球,但是凭着球拍和网球接触的瞬间,仍然有极少数的球被野入补救了回来,无法彻底回击,野入将球打在了纯木醇无法打到的位置,也就是说通过精准控球和经验,还有双打配合的间隙,暂时封锁了纯木醇的动作。
可网球也更多的打向切原的周围,增加了切原将球打在他左腿的机会。
2—1。
2—2
3—2...
单数局结束,可以休息九十秒。
纯木醇坐在教练席旁边的地上,拧开瓶子喝了一些水,嘴里含了一块糖,有些畏缩的离部长远了远,这种压迫感太强了吧,可怕!
明明部长没说什么话啊。
纯木醇又看看自家小伙伴,海带头真的很强啊,话说回来,对方部长的左腿应该到极限了吧。
想到了某个很重要的事情!纯木醇不怀好意的再一次看着切原:“说好二十分钟解决对手呢,现在可是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呢。”
切原脸黑了:“谁让你碍手碍脚的。”
纯木醇刚要说话,就感受到了带着杀气的眼神,和切原同时回头。
盯。
真田站在观众席上俯视着后辈,没有任何表情。
纯木醇欲哭无泪,再怎么风轻云淡,穿着短袖部服的副部长,你手臂绷紧的肌肉还是很清晰的啊。
还没缓过神,又听到自家部长轻飘飘的一句。
“今天写完五千字检讨。”
纯木醇还勉强镇定着,不虚!不就五千字吗。
然而切原,再一次碎成了白色沫沫。
观众席上,观众对于这场比赛的关注度很高,毕竟北之川出场的是全国级选手,焦灼的战绩让观众都有些紧张焦躁起来。无广告网am~w~w.
“我竟然希望北之川可以赢下第一场比赛了,但是我不希望立海大输掉比赛。”坐在立海大应援区的女生有些犹犹豫豫。
旁边的人赞同的点点头,然后有些生气地说:“野入部长真的很帅气,是我喜欢的类型!那个海带头一样的男生真的很过分,完全没有体育精神,怎么可以将球打在对手受伤的膝盖上!”
女生不甘的反驳:“如果是强者,任何绝境都应该有处理面对的能力,没有的话只是弱者而已!”
女生原本想支持北之川的心情完全被打断了:“你根本不懂,立海大的王者之名究竟是靠着多么大的努力才维持下来的,他们对自己更加残酷,切原那个孩子还有纯木君不知道因为和前辈的练习身体受过多少伤。”
“切原君的做法确实让人觉得他不成熟,但这种打法我觉得是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如果以后切原君改变了打法,也只能说是成长了。”
“体育竞技就是残酷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如果有能力可以回击回去啊,立海大一贯奉行的原则,因为弱小而受伤完全是应该承受的。”
早纪爱子和切原还有纯木是一个班级的,原本不了解网球部的她,对于这样一群人还是有些抵触的,即使王者之名远播。
直到在班里和他们接触的时候,才发现了王者之名下的热血,坚持和残酷。
上原栗完全无法明白自家好友的想法:“再怎么样,快乐网球才是对的,一贯追逐胜利完全是折本逐末。”
“快乐网球难道就不是在为进军全国努力吗,竞技就完全是快乐的吗,输掉比赛,输球的时候快乐吗,竞技就是为了区分高下,渴望胜利的网球难道就不快乐吗,过程也许是痛苦的,但是当拿下比赛的时候后,那种激动的心情,不快乐吗,都是对网球的热爱,又哪里有高下之分。”
“竞技菜就是原罪,胜利强大才是王道。”
“而对于快乐网球的定义是什么?一直快乐?那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如果不是一直快乐,追求绝对胜利的网球,也是有快乐的啊。
“如果是比较程度的轻重,面对非常强大的敌人,面对长时间的拉锯战,连呼吸都是痛苦的时候,真的有余力享受快乐吗,有余力的时候,真的热爱网球的人,又如何会不快乐呢?”
“况且竞技不仅是为了个人,更是为了团体,为了学校的荣誉,过程快乐,结局痛苦,失去荣誉,哪个更痛苦?”
“这种情况下,究竟是快乐重要还是胜利重要,我想显而易见的是胜利重要吧,就算想要快乐,恐怕也快乐不起来吧。”
早纪喘了口气,肯定道:“空谈谁更重要是肤浅的,具体情境具体分析!但本质是一样的!那就是对网球的热爱,对胜利的渴望!”
上原难得沉默了一会儿:“...只要真的热爱网球,选择什么都是他的意愿,而且你说的对,世界都是复杂的,不能一概而论。”
早纪叹口气:“而且现实来说,比赛再痛苦又如何呢,谁不想拿下冠军,况且一直痛苦的比赛是不存在的,我想,面对极限的自己,面对强敌的自己,内心的兴奋是无法言说的吧。”
上原被彻底说服了,总结了一遍:“任何体育项目一旦和竞技和荣誉牵连在一起,很大部分享受的不是具体什么项目的快乐了,而是竞技的快乐,包含你热爱的运动,但大于你热爱运动的快乐,比如我热爱网球,这是不可动摇的根本,之后就是竞技,而享受的是什么,是高下之分,是对抗,是拿下比赛的荣誉和快乐。胜利是一直要追求的,快乐却不是一直有的,只有热爱才是永恒的。”
负责立海大应援团的麻叶很凑巧的听完了对话,揉了揉眼睛,将眼泪擦掉,走了过去,在享有王者的赞誉时,这些少年们又承担了多少诋毁和不认同。
不认同是正常的事情,大家的想法不一样,然而恶意诋毁的人又到底有多少,又有多少人心怀恶意的期待着立海大跌下神坛,好像那样他们就可以很高兴一样。
麻叶对早纪和上原伸出手:“有意愿参加应援团吗。”
早纪有些惊喜:“真的可以吗,之前参加竞选我被筛掉了,我...”
“没关系,我负责应援的相关工作,欢迎你们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当中。”
...
“常胜——立海大!常胜立海大!Let’sgo!Let’sgo!立海大!”
九十秒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了,场上的比赛继续,纯木醇拖着切原的身体往场上走。
这一局轮到了切原发球。
纯木醇再一次给了地上躺尸的小伙伴一脚,切原愤怒的站起来眼睛又红了,瞪着纯木醇,不过到底被五千字检讨和铁拳制裁吓到了,放弃了和纯木醇打架,将精力发泄在了对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