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大的观众席,芥川慈郎激动的握紧拳头,平时总是昏昏沉沉有些困倦的他,此时一点也见不到平时的影子。
“好厉害!!”芥川慈郎跳了起来,把旁边的观众吓了一跳,都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麻叶正在观众席后场认真的看着比赛,同样也被旁边不远处的卷毛男生吓了一跳。
看着眼前穿着冰帝部服的男生,她到是没有太大的触动,今天来参观比赛的学校有很多,那么作为立海大的老对手冰帝,来侦察敌情似乎也没什么与众不同。
但在触及那双亮亮的眼睛时,依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麻叶感觉到了专注,认真,崇拜。
她笑了笑,真是个可爱的人。
...
纯木醇拿起水瓶坐在观众席上,随意的喝了几口水,对于下一场比赛,他完全失去了期待,因为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了,第二场比赛由柳莲二和桑原组成了双打一,这一场比赛同样毫无悬念的快速碾压了对手。
零封。
不知道为何,原本有些喧闹的赛场寂静了下来,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因为,第三场比赛即将开始。
那个屹立在巅峰,君临天下的立海大部长,被无数人仰望的存在,将要在众人面前展现他的实力。
过去,一场又一场比赛,直到拿下冠军的王座,莅临巅峰,幸村精市很少以握着球拍的姿态站在赛场上。永远的,教练席上,他就那样平静的看着赛场上发生的一切,就像星空万里、月色如水下的神子。
疏离的温柔与现实的理智是如此的巧妙结合,所有的,不着痕迹的洞察一切弱点,对于弱者的悲悯,手下留情,不去剥夺五感,却又毫不留情面的拿下胜利。
五十川伏见感受着内心的复杂情绪。
几年以前,他在一场比赛上,看着幸村从容的赢下比赛,那样绝对强大的姿态让他无法移开眼睛,从此以后苦练网球,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和对方站在一个赛场上。
去年他没有做到,今年他终于,终于做到了。
“现在开始藤泽市地区决赛,singlesthree,东泽五十川伏见,”裁判停顿了一下。
“对立海大附属幸村精市。”
很多人,在心中默默的念着这一个名字——YukimuraSeiichi
这一个名字,代表着巅峰,代表着无数人为之奋斗的野望,是...‘我们想要超越’的无论如何都渴望的心情。
君临巅峰的王者,或是挑战者,总是承载着数倍于他人的汗与泪,但彼此的存在,却也成为一种美妙的羁绊,因为背负王座,便要全力奔跑,因为渴望超越,便要更努力的追逐。
五十川站在网前,看着那个拿着球拍,披着土黄色外套的少年,从容的,不紧不慢的走到网前。
他对上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压迫感,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这是...来自王者的绝对自信所带来的压迫!
五十川不自觉地伸出手。
他看着幸村礼貌的握住他伸出的手,他听到对方说。
“请多指教,五十川君。”
五十川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他无法控制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幸村身上,他看着幸村转身,披着的外套扬起。
“onesetmatch,立海大附属幸村发球”
幸村轻闭着眼睛,即使不看着前方,依然毫无错漏的走到发球点,转过身。
他微侧着身体,网球在手里弹拍,外套的衣袖顺着姿势有些下搭。
砰,砰。
一下,一下,很稳,极度的规律。
抛球,挥拍,带动着身体,干脆利落,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很简单的一球却让五十川定住了身体。
“球...球在哪里?”
他突然一愣,茫然的回头,看着已经滚落出场地的网球,握紧了球拍。
观众席依然一片寂静,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竟然捕捉不到网球的轨迹!即使是以旁观的姿态...更何况是场内正面直对着的五十川伏见。
裁判也有些吃惊,他竟然无法肯定网球是否落在场内,不过很快注意力被压在边线上的痕迹吸引了。
他果断地喊出比分。
“fifteen—love!”
...
“Game!立海大附属1—0!”
“Game!立海大附属2—0!”
这是...无法判断的轨迹,无法回击的强大。
五十川颤抖着双手,跪倒在地,这样...这样恐怖绝望的感觉,每一个球都被回击了..吗。
“Game!立海大附属3—0!”
五十川勉强站了起来,他拼尽全力发球,接着快速上网将被打回来的球截击,这一球无论是角度,旋转,力度,速度,都绝非普通选手可以打出来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接住对方的球。
“幸村,我一直在追逐你的脚步——来接这一球吧。”
场外,桑原皱起眉头:“这一球我竟然无法看透球路。”
真田平稳的站着,不发一言。
柳莲二颇为冷淡的嗯了一声,手臂交叠,数据在脑海中几乎一瞬间全部汇集,完全相反的方向吗,很有趣,可惜过于天真了。
网球的轨迹了然于心,如此的确切。
是左边场地。
视线中的一切都清晰可见,幸村精市眉眼微压,最后一步,伸出的腿,弯曲下来,缓慢有力,因为略微绷紧的肌肉,显现出性感的曲线,白色运动鞋由后向前压下,右手握着球拍由下向上击打,稳而有力。
“虽然旋转的方式很有趣。”
砰。
“但还是太天真了。”
“0—15!”
果然不行吗,而那个境界...只能用了吗,五十川用左手捂住不停颤抖的右手。
纯木醇有些惊讶,他看向场内的东泽部长突然浑身白色的‘气’变得浓烈更具有生命力。
“无我境地。”幸村平淡的陈述了出来,他提醒道:“无我只会白白浪费体力,这样是不可能赢过我的。”
“总是要试一试的。”
...
接下来的比赛就像是一场由个人走向灭亡的表演。
“Game!立海大附属4—0!”
...
“15—0”...
“40—0!”
幸村精市跑动间,对手击打过来的网球已经疾驰而来,带来巨大的气流,衣服因为气流的吹动快速摆动,隐隐露出腹肌,运动鞋与地面摩擦转向,因为惯性身体向另一侧倾斜后仰。
顺着轨迹,向前下方有力的击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球急剧旋转着,从拍面倾斜的角度向上移动了很短的距离,摩擦出火星。
“咚——!”
“Game!立海大附属5—0!”
“单数局结束休息90秒,然后更换场地。”
五十川大喘着气跪倒在地,他抬起头,耀眼的光线让他的眼角流出生理性的泪水,精神和实力上面被绝对压制的感觉让他无法抑制的感觉到寒冷,这样的局面即使早已经预知...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网球存在,为什么会这么的痛苦...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如此轻易,不为所动的将网球打了回来。
比赛到现在究竟才过了多久,明明短暂到平时从不在意的时间,却在此时让他大汗淋漓。
他拿起球拍站了起来,目光不由得追随眼前的那个男人,对方依然平静,甚至呼吸都没有丝毫错乱。
啊,自己真是狼狈啊。
五十川坐在教练旁边,接过教练递过来的毛巾和水杯。
休息的时间很短暂,很快,第六局比赛开始了。
他站了起来往另一边场地走去,在交身而错的时候:“我甚至没有资格让你剥夺我的五感吗。”
幸村眉头微蹙,微微低下眼帘,一瞬间的神情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惆怅,那是经过岁月的积累沉淀下来刻进骨子里的温柔。
他没有为对方的话停留,甚至没有看向五十川。
“比赛的胜负早已分出,继续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五十川看向幸村的背影。
“还是认输的好。”
无法分辨声音里的情绪,平淡的话语里揭露出早已分晓的事实。
那一瞬间,五十川伏见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愤怒,这是悲悯吗,这是高高在上的强者对于弱者的施舍吗。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存在。”
切原对于部长的强大早已习以为常,他有些不耐烦道:“真是的,被放在单打二上的位置完全没有出场的机会。”
“我们的部长大人究竟是温柔还是残忍呢。”纯木醇直接忽视掉切原的抱怨,感叹道。
让对手陷入Yips首先需要如同部长般强大的实力,像机器般精准,这是绝无法避开的条件。其次就是部长的念,或者说,是天赋,一种精神上面对于对手的绝对控制。
对于弱者庸才,部长从不会让对方过于难堪,虽然被碾压早已经难堪到了极点,但是被剥夺五感,被强大的精神和念压,压迫着的时候,才是真的残酷和难堪吧,只能没有尊严的,难看的像个小丑,恐惧颤抖着——更准确的形容,没有五感的人会有多难堪,不是显而易见吗,只能如同虫子般在地上蠕.动着。
不被剥夺五感,意味着完全不被认可,剥夺了五感又意味着另一种残忍。
纯木醇陷入沉思,自家前辈们虽然无法打过部长,却也不会因为被灭了五感就再也不能打网球了。
说到底,还是意志不够强大才会导致因为陷入Yips而无法再碰触网球吧。
最后一局,立海大的赛点局。
...
五十川看着到达高点在空中急速飞驰下坠的网球,奔跑,跳跃,球拍由上向下狠狠的挥拍。
可是,现实就是残酷的,有什么用呢。
幸村只是简单的挥拍,这一局...
“Gamesetandmatch!立海大附属6—0!”
五十川有些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因为无我境地消耗了过多的体力,只能勉强的用球拍抵住地面,来支撑自己的身体。
如此残酷压抑的比赛...却远不及不被认可的屈辱。
从小到大,他从未真正对某些事物认真过,这个世界的一切离他都是如此的遥远,淡漠已经是一种常态,直到见到...
那一场比赛。
五十川从回忆里清醒过来,这一场比赛,除了发球局,他究竟碰触过几个球?两个?三个?
那个人..究竟发挥了几成的实力?这样的风轻云淡,毫无急促的呼吸,以最小的行动结束掉比赛...
...
第三场比赛用时,14分11秒。
至此,地区决赛,立海大附属对东泽,比分3—0。
无论是记者,还是观众,或者是侦察敌情的其他学校,都保持了沉默,这样的强大,即使是无我境地也被轻易的击破,无论何种绝招也完全无法奏效。
而这样依然是如此轻松从容的姿态,就像是在与自家后辈喂球般的,练习。
这就是神之子——幸村精市。
纯木醇对于这一场一面倒的枯燥比赛,不想发表任何意见,部长放水已经相当明显了,稍微认真一些,对方恐怕在除了发球局外,都无法触碰到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