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自然醒的易新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从开着小缝的窗户中吹入了带有些微寒意的春风,却不让人发抖,而是让人神清气爽。九岛家的这座主宅背靠生驹山,远离都市,自带一股幽静和悠闲之感,哪怕现在已经是最繁忙的早间时段,也丝毫没有噪音传来,只余些许风声鸟鸣。
自床上坐起,发了一小会呆之后,易新本想轻手轻脚地先去洗漱,却发现不远处的球形生物也有了动静。不得不说,莉娜的睡姿相当的孩子气,整个人连头缩在被子里,只有一头天然卷的金发探出,铺满了整个床头,反射着耀眼的日光。
“早上好啊。”易新打了个招呼,“你今天醒的倒是挺早啊?”
以为都像你啊,在陌生的地方都能睡得跟死猪一样。”睡眼惺忪的莉娜勉强坐起,撩开了粘在额前的秀发,揉着眼睛。“这里的枕头还比家里的硬...”
“这怎么能跟我这个睡眠大师精心挑选的产品比呢。”易新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从一侧的衣柜中拿出了衣服,边走边说道“那我先去刷牙洗脸了,你也赶紧清醒清醒吧。”
“嗯乎是因为质量不高的睡眠所带来的困倦,莉娜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软萌至少三成,靠坐在床头,脑袋也一点一点的。
虽说昨晚睡在同一个房间,但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脸红心跳的事件,两人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按协商好的顺序沐浴更衣后也就各自上床休息了。莉娜睡不着的主要原因其实还是那会儿远远早于平日的入睡时间,也兼有受到故事冲击心有感慨的缘故。至于在她视角里沾枕头就着的易新,实际上是在修炼,消化着浓缩版灵魂精粹胶囊的力量。
从洗手间出来,再度叫醒重新倒在被子上的莉娜,双双完成洗漱更衣的两人随便在走廊上找了个侍女带他们去吃早饭。侍女带他们前往的是宅子里数间饭厅中规模较小的一间,似乎是考虑到二人的口味,准备的是品种丰富的西式早点,依旧保持着温热。不过这顿早点注定也不会多平静。
“啊,早上好,两位。昨晚睡得还好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尽管告诉我。”来者正是光宣,他从侍女那听说易新和莉娜醒来就过来了。一番寒暄之后,光宣说出了他的来意“爷爷说你们远来是客,也是第一次来京都,吩咐我作为东道主今天带着你们出去玩一圈,车和一些预定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哦,那真是麻烦了,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光宣你昨天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没问题吗?”明显没眼看易新睁着眼睛说瞎话,一边旁听的莉娜面色古怪地低下了头,专心对付煎蛋。
“嗯,对我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而且托你们的福,我好得特别快。”光宣阳光的笑容配上咪细的双眼,当真有股跨越性别的魅力,只不过易新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里。
早饭后,较为出乎意料的是,即便只有三人出行,九岛家还是准备了加长款的礼车。除此以外,还配备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性作为随从和司机。
“我们先去伏见稻荷神社看看,可以吗?”光宣确认着今天的行程。
“客随主便,不必多费心了。而且这个选项确实挺不错的,尤其对莉娜来说各种意义上都算是值得一看的地方。”易新侧着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情也相当不错。
“为什么这么说?”莉娜问道。
“莉娜姐姐可能不太清楚。啊,你不介意我这么叫吧?还有易哥哥也是。”得到两人的答复后,光宣才继续解释道“伏见的稻荷大社不止是京都最著名的景点之一,更重要的是它自古以来就是所有稻荷神社的总社。而它所在的伏见山也被整个认定为神域,在古老的传说中,这里就是稻荷神的隐居之地,有着神秘的力量。”
“这么说的话,那里也跟魔法有关了?”莉娜明白了光宣的暗示。
“差不多吧,其实说白了就是神道一系古式魔法师的重要据点之一。我在学校里听廿乐老师说,即便考虑到施法速度等因素,这些古式魔法师已经无法跟上时代,但仍旧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虽然我自己用不了魔法,但我有的时候还也会想,神是不是真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什么特别强大的古式魔法师。”易新过于直白的解释让光宣露出了些许苦笑。
没过多久,车辆便到达了伏见山。即便现在的科技已经相当发达,整座山也基本上不太见得到符合时代气息的设施。据光宣所介绍,山上其实原本已经有增加缆车之类便利设施的打算,但在魔法被公布于世后,人们对于神秘学的信仰和敬畏一口气又回来了,所有的建设计划都被取消,整个神社反倒还原成了比几十年前更古朴的姿态。
徒步穿越了长到仿佛不见尽头的千本鸟居,一行三人用了大约三个小时游览了整座山,除了能让人感到古文化美感的木制建筑以外,最吸引人眼球的莫过于随处可见的狐狸石雕。相传稻荷神最早是农业之神,后来又被添加了主掌财富的神权,而其使者正是捕食老鼠和害虫的狐狸,故而在稻荷大社中遍布着千姿百态的狐狸雕像,莉娜受此诱惑,半途中跑去买了好几个陶瓷制的狐狸状周边。
在光宣的教学下完成了一系列参拜以后,莉娜求到了一个大吉的签,兴奋地向光宣讨教着签文的含义。至于易新则没有参与,而是悄悄地来到了主殿旁一尊狐狸雕像之侧。这尊叼着钥匙的狐狸雕像是整间稻荷大社中最年长的石雕之一,细看可以发现有许多修补的痕迹,其石座之下还放着为数不少的祭品,以油豆腐为多。
易新深吸口气,右手一伸,向着雕像猛地虚抓一把。在这个瞬间,好似有铃铛的清脆响声在虚空中响起,回荡不息。然而,这虚幻的声音似乎只有凝聚了灵魂之人才能发觉,人潮中的魔法师们皆惊异地站定脚步,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到这奇妙声音的来处,普通的游客却毫无所觉。
同样眉头紧锁环顾四周的光宣身边,莉娜猛地捂住了自己想要惊呼的嘴。在她的视野里,分明能看到易新比出的噤声手势,和他那放在嘴前,宛如黄金铸就还散发着虚幻荧光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