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对于绝大多数的学生来说,这都是一个无比诱人的词语。
它意味着从繁重的学习中解脱,意味着旅行等平时无法采取的娱乐方式,甚至意味着一切的可能性。学生们欢脱地自名为学校的牢笼中解放而出,尽情挥洒着青春的汗水。
只不过,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这可能正是最繁忙的时候。
吉田家后山中,新近被划出禁区之中,有不少人在来回走动。此时天色已暗,但虫鸣鸟叫中,仍然夹杂着数十人份的嘈杂讨论声,不肯休息。
这些人有的身着狩衣头戴乌帽,有的则带着过大的尖顶圆帽,脸上画着鲜红诡异的符文,还有的以木簪盘着发髻,身后背着一把木剑。种种古怪的装束齐聚在一起,被昏暗的环境衬托,颇有一种淡淡的诡异恐怖感,若是误入此地可能会觉得这里正举行着什么邪异的夜宴。
边缘处临时搭建的帐篷门口,则有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站在现代化的灯光下轻声交谈,更是让这个场面看起来要素过多。
“...现在看来,这么多种古式魔法名门一同参与此事,真不是一件好事啊,吵架争论的时间才占了绝大部分。”年轻的廿乐老师望向不远处正被众人团团围住,不伦不类的祭坛,无奈摇头。那祭坛分为三层,每层约有一米高,诡异的是,上面既有佛教的幡旗,道家的符咒,神道教的金铃铛,甚至还挂着女巫特制的蜥蜴脚,其墙壁上的刻纹就更是五花八门,不可尽数。对了,还不能忘记其中暗藏的种种现代仪器和管线。
“嘛,虽然我也觉得怪怪的,但有一句话叫程序能跑就行,其它的都不重要。”易新倒是对这个超级大杂烩的魔法祭坛没啥意见,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有点丑。“再说了,虽然我知道不同文化间的古式魔法大有不同,但本质上还不都是一样的。事实不也证明,这种群策群力的方案还是有用的嘛。”
自从易新召集起这帮子“寻神者”后,他们就开始以干比谷曾经使用的祭坛和唤起仪式为蓝本,将自家得意的理论和特技加入其中,虽然外貌上逐渐向着垃圾堆靠拢,但好在这个世界所有魔法的本质确实相同,基本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冲突,顺利从各方面提升了仪式的效果。
这些古式魔法师们这么卖力,甚至毫不吝啬各种秘传,倒也不完全是因为易新给得太多了,还因为他们真切的看到了“通神”的希望。不止曾经成功过一次的干比谷,少数几名来自其它国家的佼佼者也成功唤起了龙神,真切认识到了易新所言非虚。
但很遗憾,没有一个人能在那样巨大的冲击下维持清醒超过三秒。而他们所听到的龙神声音,也与干比谷曾经的结果相似,只是不断重复诉说着“满足吾!”这几个字。
虽然仅有这么点成果,魔法师们还是疯狂了,不少人彻夜围在祭坛旁,思索着怎么才能更进一步,哪怕应用他们厌恶的机械和现代魔法理论也在所不惜。这小小的后山彻底化为了他们的盛宴,随时上演和实践着各种匪夷所思的狂想,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也产出了最多成果的全球性魔法交流会。
“话虽如此,我作为研究者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仪式还是缺失了什么关键要素。”廿乐揉着下巴,自言自语般说道“虽然他们都认为只要找到最强的术者,能够长时间忍受住龙神带来的精神压迫力,便有可能实现交流,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因为哪怕只要求坚持三十秒,都意味着要求比目前最强者还强大百倍的魔法师,我实在不认为地球上有如此强大的人存在。这恐怕是一条死路。”
“我也觉得是这样,恐怕还得多找找其它的办法...”易新对此也相当苦恼,毕竟他比廿乐等研究者知道的还多不少。结合多次实验的特征,易新和赫特经过讨论得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结论,那就是类似“不可目视神”的现象。
这个现象是由于沟通双方灵魂力量的巨大差距而导致,打个比方就是拿着大喇叭调最大音量,随便说一句话都能震得周围人耳朵疼头疼甚至昏迷,这就是位格和力量的巨大差距。考虑到不管哪个国家的人都能听懂龙神的话语,龙神用的只可能是灵魂传音,这更是灵魂间的直接接触,带来的震撼必然强于“目视”许多。
经赫特估算,这种差距至少要两阶才能制造出来。换言之,能够把这些法“师”震昏过去的龙神,最差也是超越法“宗”的“尊”,更大的可能是更高一级的“君”。到了那个地步,不说能举手投足间毁灭行星,但也难不到哪去。相较之下,要拼死疯狂状态才能烧尽地表的达也也不过是小菜一碟,称之为神并不为过。这也就使得,光是“说话”这种最简单的交流都困难重重。
“不过那也是后话了,现在还是看看莉娜同学如何吧。”不远处的喧哗渐渐平息,因为今晚的主角上场了。
莉娜身着巫女服,一手拿着杨桐枝和槲寄生交错缠绕而成的“法杖”,一手摇着铭刻了诸多鬼画符,更正,魔法符文的圣遗物金刚铃,赤着足一步步登上了祭坛。她的头发编成了特殊的样式,脸上还涂抹着魔女的妆容,怎么看怎么像跳大神的,还是最原始的那种。祭坛之顶,摘掉眼镜的美月则静静等待着她。
易新同样转过头,不再说话,将视线投注在双目紧闭默念咒文的莉娜身上。他同样对莉娜抱有极大的期待,毕竟在长期练习诸天等级的魔法典籍后,莉娜的实力已经接近法师的极限,起码这个地球上很难再找出单论魔法力能够胜过她的人了。换句话说,莉娜很可能就是寻神者们想找到的最强魔法师,如果连她都失败了,那才是真没戏唱了。
话虽如此,易新也暗暗让自己灵魂中的神文活化,做好了一旦有什么意外就弄死袭击者或是打断仪式的准备。毕竟对他来说,哪怕是龙神的宝藏又怎么比得上可爱的女朋友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