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时空旅行救人者,英雄这个称号都配不上自己。
甄巧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她一双杏眼内只剩斗气昂扬,每根睫毛都挺立得欣欣向荣。
像往常千千万万次一样,她又振作了起来。
窗外的雪停了。
不知不觉中,甜到掉牙的热摩卡也喝完了。
甄巧背上包,走入雪后天晴的美丽世界,充满回忆的初雪就这样融化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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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击备课,申报基金项目,调试研发的智能设备,和行政老师扯皮……这周忙到爆炸。
好在这一次穿越回来,时间给了自己足足一年的时间准备,可以同时兼顾事业和救人。
好不容易挨到了周六,甄巧直接睡到来中午,一副混吃等死的摆烂状态,打算整个周末都躺平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咸鱼。
这绝对是莫向晚最抵触的状态,甄巧如此想着,心里却没有一丝愧疚,反而心安理得美滋滋——那家伙可感受不到一觉醒来就能看到正午明媚阳光的快乐,丧失了人生一大乐趣,嗟乎嗟乎。
救人虽然要紧,但还有三百多天的时间,也不差休息一个周末。
更何况莫向晚下周才回国,见到他之后才能正式开启盘问。
点外卖的时候,看到饮料区有罐装鸡尾酒,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那句略带困惑的女音又在脑海中响起。
——如果因此想起了什么,请及时告诉我。
那是谁说的来着?
好像满是悬念,还挺重要的。甄巧再次为自己金鱼般的记忆感到抱歉,足足回忆了五秒才想起来,是那臭脸冷面女调酒师说的。
严笑。
这一次,甄巧将那两个字刻在了心里,因为这个名字,能完美融进某个记忆碎片里。
——亏你还姓严,你的科学严谨性呢?
——无趣的严同志,你当真不走?
甄巧不知道这两句话出自于谁之口,是在什么语境下说的,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某次穿越后莫名其妙想起来。
她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两遍。
突然。
一股奇异的熟悉感涌了上来,某个诡异的可能性浮出了水面。
甄巧皱起眉头,点开手机的录音机。
她清了清嗓子,对手机的收音孔说:“亏你还姓严,你的科学严谨性呢?无趣的严同志,你当真不走?”
录好后,她开始回放录音。
一遍,有点熟悉。
两遍,确实熟悉。
三遍……这不就是我的声音吗?
发现这个盲点后,甄巧脊背一凉。虽然从第一次穿越的那一刻起,她就深深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荒谬,但此刻,她更感觉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我说过的?
可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记性再差,也不可能都想起内容了却还不记得是自己说过的吧?
甄巧盯着录音机的红点出神,尝试梳理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作为一个新时代的马克思主义拥护者,她不信任何玄学,相信所有事情一定都会有一个科学的原因。
难道我曾在失忆的情况下,和那名叫严笑的女调酒师进行过一些对话,而以上这两个记忆碎片就是两人对话的产物?
虽然世界上姓严的人千千万万,工业设计系也有个姓严的女教师,但不知怎的,她就是确信,记忆中的这个“严同志”就是她。
肯定是这样!
上次喝酒喝断片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们聊起了天,而上面这些话就是聊天部分内容的节选。
另一件事也有了些许眉目。
脑海中自己说话的语气是急躁、调侃、嬉皮笑脸与调侃的综合体,任谁听了都会不舒服。说不定把她惹毛了,所以一气之下举报到了学校,说自己耍酒疯有悖师德。
这么想来,过去一年以来对严笑的仇视毫无道理,明明是我先惹事的,甄巧想。
也难怪时空穿梭之后,冷静下来之后,对这名叫严笑的女调酒师的嫌恶消退了不少。
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上次时空穿梭之前的那句话,又在眼前飘了一瞬。
——如果因此想起了什么,请及时告诉我。
严笑握着调酒器,开始调下一杯长岛冰茶,她调酒似调试实验设备的手法仍精湛娴熟,眼里却染上了些许困惑。
甄巧确信自己想起了不少东西,决定立刻去找她。
所有看似无解的话都有了一个合理的猜测,接下来,只要和当事人比对一下即可。
万事宜早不宜迟。
躺平当咸鱼明天再当,今天有要紧事完成,得去学校南门对面的Le Temps酒吧。
虽然她在醉酒风波后就把酒戒了,但谁也没规定过去酒吧必须喝酒;只要能见到名叫严笑的女调酒师,点杯贵得要死的柠檬汁都是值得的。
此乃醉翁之意不在酒。
酒吧下午五点开门。
甄巧看了眼表,等吃完外卖那凤爪螺蛳粉,再过三个小时就该动身了。
周末的时光怎么总是这么飞快,明明才刚起床好不好,她欲哭无泪。
手机锁屏。
她走到窗边,看向无数次看到过的窗外风景。今日天气已回暖,艳阳高照万物一片生机,初雪的痕迹即将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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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巧头一次来到日落前的Le Temps。
处于人烟深处的小酒吧万籁俱寂,门口连摩托都没停几辆。木制小招牌还暗着灯,风一吹,上面搭的民族风红绸轻轻飘动,不像酒吧,倒像痛饮三碗便可上山打虎的酒肆。
甄巧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酒吧。
她希望名叫严笑的女调酒师今恰好在上班,一切疑惑都能在今天之内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