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巧踮起脚尖,无声地向那道光亮逼近,并悄悄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机。
“今天这件裙子很好看,就是露得太多了,是不是在勾引我呀?”
很明显,是包海封的声音,油腻又恶心。
“不是的!您能不能放尊重点……”
甄巧一下子认出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声。
是邵婧媛,刚入校的22级博士生,一个挺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导师正是包海封。
“你一直没谈朋友,长这么好看,多浪费。”
“您是在开玩笑吧?我……”
“华大学报我打个招呼就能发,你想清楚了。”
包海封的声音倏然低沉了下来,满是威胁的意味。
百分百是性骚扰。
如果没记错,邵婧媛也是当时联名举报者之一,她也遭受过老禽兽的侵害。
甄巧忍不了了,抬起手。
咚咚咚。
门背后立刻安静了下来。
甄巧把耳朵贴上去,只听到了微弱的啜泣声,又隐隐有布料摩擦整理衣服的声音,或许也只是错觉,毕竟隔着这么厚的门。
“谁啊?”包海封的声音困惑又不耐烦。显然他没料到,都这个时候了,学院楼竟然还有人。
甄巧再次敲了两下门。这一次,她下手很重,咚咚声仿佛在给墙壁另一边警告。
“包老师,我来给您送东西。”
“什么东西?”包海封的声音听不出任何一丝慌张,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甄巧说:“教学质量监测表,还麻烦您下周上课给同学们发一下,填好后收回来。”
其实这是她瞎编的,表格是她随手拿的,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剩下的。
“哦,你放门口就行。”
甄巧坚持道:“那不行,我怕丢了,潘老师就给了我这么几份,丢了还得害她重新打。”
接下来,是长达十五秒的寂静,大概在整理什么。
门一开,便见包海封板着一张脸,五官都快皱成一团了。
“这个给您。”甄巧毕恭毕敬,双手将那沓表格递过去。
“哦,好。”包海封没好气地回应。
甄巧故意伸脖子,向里面看了一眼。
果然是邵婧媛,穿着鹅黄色的半身裙。她明明是个整洁的姑娘,衣角一侧却没有掖好,而是凌乱地垂在腰侧。
甄巧面不改色:“是婧媛啊,巧了。”
“甄、甄老师好。”邵婧媛低着头,竭力隐藏着红肿的眼睛。
甄巧眯起眼睛,温和而调皮:“婧媛,我正要找你去呢,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了。你快跟我过来一下,姚老师给你留了三个文件,说是让你干什么来着,我忘了,你去看看。”
名叫邵婧媛的女生吸吸鼻子,怯生生地看向身边的老教授。
包海封铁青着脸,充满敌意地打量了甄巧好一会儿。
甄巧毫无惧色,眼神甚至还带点挑衅。
她是故意的,故意转移矛盾,毕竟她已经拿到正式编制,无所畏惧;不像包海封的学生,毕业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手里。
包海封终于松口了。
“去吧。”
邵婧媛如获大赦,赶快低头小跑了出来。
“对了包老师,书记前段日子刚提醒了,和异性学生讨论学术的时候,门要打开,不然怕外面的人多想,影响不好。”甄巧意味深长地笑笑。
“哦。”包海封脸色更差了,他当然知道她在内涵什么。
甄巧抱歉地皱起眉:“不是针对您,所有老师都得这样,我跟我男学生面谈的时候也不能关门哈。”
这段话貌似说得有点绿茶,不过为了给禽兽下马威,也顾不得太多了。
说罢,甄巧潇洒地转身,拉起身边的姑娘就走。
邵婧媛个头虽略高一些,但并肩前行时,她就像个无助的小动物,紧紧靠着甄巧。
两人先走到了四楼甄巧的办公室。
甄巧先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确保包海封没跟过来后,才轻轻关上了门。
“甄老师,姚老师没跟我说过,我也不知道要整理什么。”邵婧媛仍低着头,喉咙一阵哽咽,又要哭出来了。
甄巧让她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温水。
“没有这回事,我编的。”
“啊?”邵婧媛错愕地抬起头。
甄巧温和地笑笑:“你先喝口水吧,嘴唇都裂了,几天没下雨了,空气干。”
邵婧媛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喝了这一口,她才意识到自己多渴,咕嘟咕嘟把整杯水都灌完了。
甄巧接过空纸杯,随手抛到了垃圾桶里。
邵婧媛眼周的红肿消下去了些,不确定地盯着老师,不知该说什么。
甄巧也没立刻说话,只是眨了下右眼,示意她散开的衣角。
算起来,这姑娘也就比自己小一岁而已。
邵婧媛低头,这才发现上衣下摆没完全掖进去,手忙脚乱地塞衣服。
可怜的姑娘。
甄巧等她整理好衣服后:“他欺负过不少女生。”
无需多言,她们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听到这话,邵婧媛立刻明白了老师的意思,羞愧难当地低下头。
“不是你的问题,他就是个禽兽,不配当老师。”甄巧有些咬牙切齿。
“他是我博导,甄老师。”邵婧媛无力地垂下眼睛。她不想否认,却也只能回应这么一句话。
甄巧重重叹了口气。
“怕不怕?我送你回宿舍吧。”
邵婧媛先是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他知道我宿舍在哪儿,可能会去堵,我去附近的酒店吧。”显然她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原来他不仅是禽兽,还是个没有下限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