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副将笑了:“将军莫怕,这是末将心跳的声音,将军也可听听你自己的心跳声。”说着把胸件递给将军。
“心跳的声音?”将军一怔,看田副将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将军照田副将一样把胸件贴在自己胸口,果然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声音强劲有力,好像一匹马在一张巨大的鼓面上有均匀一慢跑着,马蹄在敲击出的声音,听着这声音,他仿佛看见了一颗巨大的心脏在天地间搏动,其声音穿越云天,传遍苍穹。
听着听着,将军忽然感到脸上有丝丝凉意,用手指一拭,竟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悄然而下,这是一种不自觉的感动,他从未体验过的感动。
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将军的神色由惊异转而平淡,再转而感慨,他叹道:“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此为何心?此为对父母之孝心;对子女之疼心;对国之忠心;对民之怜心;对书之乐心;对剑之豪心。”
“吾耳听吾心音,吾心能言,吾心能言,哈哈哈——噢——”将军双臂高举,仰天长啸。
将军好一番感慨,让田副将也感同身受,忍不住说:“让末将也听听将军的心音?”
将军把耳件交给田副将,田副将听着听着,也激动地说:“这是将军兼济天下之心音。”
将军擂他肩头一拳:“怎么,你也学会拍马屁了?”
田副将笑道:“非也,这是末将的真心话。”
将军收起听诊器,唤过不远处的婢女,把听诊器交给她说:“你刚才也看见我们怎样用的了,把此物带去给夫人,让她也听听。”
婢女离开后,将军让带着田副将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正色道:“有两件事你要用心去办,第一件,我们已经查出去年在怪石书院闹事的那帮看似地痞的人,其实是景王爷派来试探我们书院虚实的人。”
“这说明景王爷对我们办书院的目的已经有所怀疑,幸好当时你及时制止何超使出行草剑法,要不然那些人定会被何超所伤。”
“但这就难免引起景王爷更强的怀疑,虽然后来他并没再试探过,可这足以说明我们的书院已被景王爷盯上。”
“以后书院练剑要更加注意,普通学子只练普通剑法,这种普通学习和训练可以在书院公开进行。”
“从今年开始,让普通剑法比赛和书法比赛一起参加各书院的年度比赛,到时我会特别邀请王爷们前来观赏,让天下人知道我们书院的文武兼修之旨,这样——”
“这样我们就可以把对‘兰亭华士’的培养,对行草剑法的修炼,掩盖在普通文武训练之中?”田副将接过话说。
将军点头微笑,赞许道:“你这个田鼠,一点就通,所有书院兰亭华士的剑法训练还是让各自书院的武师负责秘密进行,但是,‘永字剑’的协同集训必须由你亲自负责秘密进行。”
“对于兰亭华士,我们不仅要让他们练成剑法超人的勇士,还要通过书法加强德行和志气方面的修养,让他们练成胸怀家国的志士。这样他们才能成为利国利民之才,成为定国安邦的基石。”
“树荣树枯感世间苍生冷暖,云来云往笑人间王朝轮换。”将军仰头透过在风中摇曳的树梢看着天空中的流云,慨然叹道。
“枭雄们两眼只盯着皇位上宝座的荣光,哪里看得到黎民百姓脸上的愁苦。”
“你争我夺间,三五年小战火,八九年中战火,十数年大战火。烧去烧来,烧的还不是百姓?”
“如何才能让天下永葆太平,山川雨细风和?如何才能让世间春暖花开,百姓安居乐业?吾之心愿,吾之梦也!只是,我这将军不过是没有兵的虚名将军,有心无力啊!”
将军说到这里,双眼闪着泪光,一脸忧戚之色。
田副将感动地说:“将军也不必太伤怀,您在尽心,您在尽力,我等也一心追随将军。将军的心愿和努力,定会有所回报。将军,你刚才说的是两件事,还有一件是何事。”
将军把飘远的思绪收回,看着田副将说:
“第二件,就是这个兰亭奴,我有种预感,此人非凡,日后定大有所为,此时我们基本能断定他并非景王爷特意派来试探我们之人。”
“但此人对我们,对大宁,究竟是福还是祸,会成为我们的朋友还是我们的敌人,目前难以预料。”
“你还要增派人手,密切留意此人举动,在适当的时候,我想与此人见上一见,谈上一谈。”
“诺!谨遵将军命!”田副将起身向将军施礼,铿锵地答道。
田副将接着说:“将军,据我得到的消息,目前兰亭奴已经离开卢家庄,外出游历,此人不愿呆在舒适的山庄而选择闯荡江湖,虽是个奴,却是个有志之人。”
“然也!”将军颔首赞同,“天下之大,看他能走多远。”
却说古壶一行边走边玩,边玩边走,半个多月过去了,也没做什么生意,钱袋里只见钱出不见钱进,卢定几次要开口劝,想想又住了嘴,心中对古壶生出埋怨来。
说是要拜访名师,提升医术。说是要风吹雨打,磨炼心性。可这半个多月来,只是游山玩水,吃喝玩乐,难道我看走眼了,这奇人怪才,只是个耍公子?
卢定心中打着鼓,不行,不能全由着他性子来,该说的时候要说,该劝的时候要劝。心中如此这般想时,卢定突然觉得,自己怎么有种要把古壶当成自己孩子来看待的感觉呢?
这一日,他们又来到一家客栈,古壶带着三人上楼去,卢定卢勤一间,古壶和大个一间。
进屋后,古壶指着大个对小二说:“我这兄弟也是算了房钱的,茶水点心等我们有份它也有份哦,先端些凉水来,我要擦洗擦洗,今天太热了。”
“汪汪——”大个叫了两声,围着古壶的小腿转了两圈,又叼着他的衣摆拉了几下,仿佛在说“像个哥们儿!”
“你兄弟?”小二一愣,一下捂住嘴,看了眼蹲在一旁的大个,大个冲小二叫了两声。小二吓得后退几步,见大个没扑上来,他还是没捂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古壶瞪小二一眼:“笑什么?你怕我付不起你钱吗?”
小二忙收住笑说:“好的好的,依客官说的,这就来。”
小二很快端来了凉水,古壶掩了门,脱去上衣,取下脖子上那块霞郡主送给的云霞玉放在外衣上,开始擦身子。
这块玉他一直戴在身上,这是他唯一的一件挂件饰品。
他原本不相信玉能避邪一说,可自从霞郡主送他这块玉后,以后碰到的事情虽说没少波折,可还算顺利。
这让他对避邪之说又有些不能不信,毕竟原来最不可信之事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就算一种心理安慰吧,说不定戴上这玉真能避邪呢,反正这东西也不重,如此一想,他就一直戴着。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层小九九,这玉一直戴在身上,要是以后有机会再遇到霞郡主呢?也有个搭话的由头。
这位霞郡主善良可爱,善解人意,虽然去年那天,当时他看着他的背影喊出那声“我要娶你!”
这四个字当时纯粹是阿q式的自我解嘲,癞蛤蟆对着白天鹅的一声哈欠,是可这霞郡主在他心中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这点是不可否认的。
古壶赤着上身一边擦着身子一边遐想着,突然门被推开了,正在擦洗胯部的他一下背过身去提上裤子。
再回头一看,是卢定。
“定伯,你以后进我房间能不能先敲敲门?”古壶大声埋怨道。
“好了好了,我以后记住就是,你又不是大姑娘,怕什么?”卢定不耐烦地说,反身掩了门,“你可真大方,每次都把狗也算作人付钱,就那点盘缠,眼看就要用完了,看你怎么办?钱花完了,你这游历也就完了,还一年呢,我看不出一月你就得往回赶。”
“哈哈哈——”古壶大笑,“亏你老人家说得出来,入闯江湖那么多年了,难道不知道钱是花不完的吗?”
“又说疯话了,哪有花不完的钱?谁有花不完的钱?”卢定嘻笑道。
古壶:“我有啊,身上的钱花完了又去挣,我的钱都在这世上别人口袋里替我装着,也免得我背着大钱袋是累赘,需要时去把它挣到我口袋里来不就有钱了?”
“你本事大!这几天你就挣袋钱来我看看?”卢定对古壶竖起大拇指嘲讽地说。
“今天这天确实太热了,喝你点茶。”卢定走到桌边要倒冷茶水喝。
突然,卢定的目光落在了古壶衣服上的那块玉上,“呀!”地惊叫出声。
古壶一怔,发现卢定一下子呆若木鸡,目光凝固在那块玉上。
随即,卢定轻轻用两手捧起这那块玉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然后把目光转到古壶身脸上,郑重地问:“古大夫,这块玉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