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招,真能赢?”白会文将信将疑地看着古壶问。
“准赢,至少是平手。”古壶附耳小声地跟他嘀咕了一番,听得白会文不住地点头,完了他又跟他老婆嘀咕了一番。
两口子拉着古壶,一定要邀请古壶一行到他家做客,看那样子,不去就走不成。
盛情难却,古壶答应了,一行车马来到白会文家,古壶让定伯拿出一些原本买来路上吃的点心,送给白家风个孩子。
吃饭时,白会文又邀请古壶明日跟他一同前去参加清谈,古壶早就想见识见识这清谈是什么样一个场合,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古壶便跟白会文出发了。
白会文告诉古壶,清谈的地点在五里外的元村,元村有位名叫李晋的士子,在这四乡八里,李晋算是首屈一指有学问之人。
这次为期五天的清谈便是李晋召集的,参加的有附近乡里的共十位乡里士子,今天是第四天,之前已经进行了九轮,他一轮也没有赢过,每次都被人问得哑口无言。
“放心,今天该他们哑口无言了。”古壶鼓励他说。
白会文:“我想也是这样,古大夫,你怎么想得出如此一个古怪刁钻题目?还有,你昨日说的那话,男人经常被拧耳朵,真的会作肾吗?”
“哈哈哈——”古壶大笑,“我要不那样说,你老婆会放你吗?”
两人边走边聊,古壶发现这白会文理个厚道之人,只是念书念得有些呆了。
没多少时间,他们便来到了一个村庄旁的一间茅屋,这茅屋像个凉亭,在一片小树林之中,旁边一道小溪流过,倒也是个幽静之所,茅屋里已坐了六个人。
几人一看他们,都把目光挂在古壶脸上,白会文忙说:“各位仁兄,这位是我刚结识的朋友,叫古壶。”
古壶忙拱手向各位施礼道:“小弟外乡人,路过贵乡,结识了白兄,听说有清谈会,慕名而来,只想长长见识,各位不会拒绝吧?”
“请坐,请坐。”众人还礼,热情地请他入座喝茶。
没多会儿,来了一位宽袍大袖、高大英俊的男子,手上执一把麈尾,看上去颇有几分仙气。
白会文悄悄告诉古壶,这人就是李晋。
经白会文之前介绍,古壶已经知道,这麈尾是一种鹿的尾巴,本来是一个用于驱赶蝇螨的用具。
但由于士人清谈,手挥麈尾,口标义理,借助麈尾以指划,不但能引人注意,而且很有自如挥洒之态。
于是,麈尾成了清谈名士的必备用具,手挥麈尾,侃侃而谈便成了浅谈家的典型形像。当然,麈尾也并不是是个人都能挥的,胸无学识言难成理而又挥麈做作的人必成笑柄。
这群人中只有李晋有麈尾,看来他便是鹤立鸡群者。
白会文并向李晋介绍了古壶:“李兄,这位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古壶,来此旁听我们的清谈。
古壶起身向李晋施礼:“叨扰了,李兄。”
李晋把古壶上下打量一番,客气而冷淡地说了声:“幸会,请坐。”
很快,人到齐了,加古壶共十一人。古壶作为来宾,只列席旁观。
一番讨论后,其余十人分为两组,先由第一组派个代表述理,此述理者称为“通”。第二组派代表诘难,此诘难者称为“难”,白会文在第二组。
“通”为李晋,他一上来阐述的就是一个超级哲学大问题——天地有万物,这世界是从无到有?还是从有到有?
李晋认为世界是从无到有。
接着便挥着麈尾,从道家的“道”到佛家的“佛”,侃侃而谈倒出几大桶典故和理论,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地进行论证,说得双方都不断有人点头赞许。
古壶听得那一大通理论,好些东西,他根本就听不懂,甚至从未听说过,他脑袋里就像在搅一锅浆糊,头都大了。
尽管一脸懵圈,看别人点头赞许,他也糊里糊涂但有礼貌地跟着点头。
直到看见白会文着急征询的眼神,古壶才一下回过神来,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白会文难倒这李晋,自己怎么反倒为李晋点头呢。
他朝白会文竖了竖拇指,白会文趁李晋喝水歇息之机,起身大声说:“李兄之言,貌似有理,有与无之理乃大道理,大道理如果有理,自然能解释小问题,要是不能解释,大道理也就难以说其有理,诸位以为然否?”
“然!”众人大声赞同。
李晋傲慢地问白会文:“有什么小问题?你且说来听听,我自会给你解释。”
“我的问题是——”白会文说了半句,停下环顾众人,见全都盯着他,才接着说:“这世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这——这——?!”包括李晋在内的所有人一听这问题,全都傻眼了,都是聪明人,显然他们都知道这是个没法回答的问题。
愣了好一阵,终于有个人指着白会文说:“荒唐,你这叫什么问题?”
“为什么这不叫问题?难道因为你不会回答就说我的问题不叫问题?”白会文反问道,那人一下也没了言语,众人也像一下子被膏药封住了嘴,一时间茅屋内鸦雀无声。
那李晋手上的麈尾也一动不动,他歪着头看看白会文又看看古壶,目光在二人身上扫了几个来回。
李晋突然走到古壶面前,双手一拱说:“这位古兄,你来者为客,我们自当尊重客人,客人为先,这个问题还是先请你来回答如何?”
古壶起身还礼,客气地说:“我是来旁观的,让我来回答,合适吗?”
“当然合适。”李晋看看白会文又看看古壶,“你是白会文的朋友,既是朋友,自然志趣相投,你的回答,也可以代表他的自答。”
李晋挑衅地看着古壶,他知道白会文没有那么高的水平,一定是他这位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朋友出的主意,既然你们抛出的问题,就能自答,要是不能自答,你们自己就输了。
古壶也看穿了李晋的心思,他双手向众人拱手施礼,转了一圈,然后说:“承让承让,我就献丑了,我的答案是——
“先有鸡!”他肯定地说。
“鸡从何来?”众人异口同声地看着他,大声追问,如他所料。
古壶轻轻一笑,说:“最早的鸡由最早的鸟来,最早的鸟由爬行动物长出翅膀而来,爬行动物是从水陆两生的两栖动物而来。”
“两栖动物是从海洋里爬上陆地,不可能是一个蛋从海洋里滚上岸,因为海洋比陆地低,蛋是圆的,无脚,不会自己跳上岸,故而,先有鸡。”
这席话说完,众人半天才回过神来,继而满堂惊呼:“谬论,谬论也!”
古壶环视一周,大声说:“诸位认为我言为谬论,请问谬在何处?说出一番道理来。如果认为我说的先有鸡是错误的,那请你们说出先有蛋的道理来,言之有理,我自接受。”
全场寂然,士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站出来反驳。
李晋愣了好一阵才接着问:“依你之言,所有之生物均来自海洋,那海洋中之生物又从何而来?”
“海洋中之生物都来源于最初之有机物,最初之有机物有三种可能来源。”古壶掰着手指说:“其一,来源于地球内部;其二来源于地球之外的行星;其三,来源于地球大气中基本元素之合成。”
包括李晋在内的所有士子都惊奇地看着古壶,李晋先反应过来,进一步追问道:“你刚才所言之地球,地球为何物,难道我们脚下之大地乃一球体?”
“李兄所言甚是。”古壶对着李晋竖了竖大拇指点个赞,他接着说了一通地球是球体的理论,诸如以大海上看远处驶来的帆船,先见到桅杆顶后见到船身等等证据。
最后他问:“诸位认为我这说法哪里有误?请立证反驳。”
众人哑然,带是李晋追问:“那么,你说的这个地球,又从何而来?”
“说来话长!我只能最简单地告诉诸位,”古壶喝了一口一茶。
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宇宙在一百多亿年前,由一个叫奇点的点大爆炸而来,大爆炸形成无数的星系,无数星系中有个银河系,银河系中有无数个太阳。”
“我们的太阳是其中一个,围绕太阳的有八个行星,分别是……我们的地球是其中一个,地球上有海洋,最早的生命从海洋里产生,以后才有了生物,才有了你我诸位……”
古壶把宇宙的产生和生物进化论以最简洁,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一遍,他沉浸于其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仿佛是在给小学生们讲一堂科普课。
直讲得把一盏茶喝光才打住,古壶看着众人早已呆若木鸡,静静地看着他,他们的目光里塞满了惊异、疑惑、敬佩……复杂得一塌糊涂。
“你——?”
李晋指着古壶,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嘴唇啰嗦着,拿着麈尾的手也颤抖着,一步一步朝古壶走来。
古壶这才从猛然回到所处的现实中来,他看着李晋,有些紧张,要称赞我?还是要打我一顿轰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