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面圣惊险

要真是不能入仕为官,那就只有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了,只能大道放一边,开心摆在先,行商行医逍遥一生也不枉来此一遭。

古壶正在有些失意地自我安慰时,田副将突然急匆匆进到房间来,进来就拉起他手说:“古大夫跟我走!”

“哪里去?”古壶莫名其妙地问。

“进宫面圣!”田副将铿锵吐出两字。

“进——宫?面——圣?”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古壶如突电闪晃眼,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的,进宫面圣,将军刚从宫里带出话来,让我带你去。”田副将拉着他边走边说。

“是——是吉还是凶?”一瞬间跳进古壶脑海的是这念头,要是大凶,老子只有溜之大吉,现在跑还不算晚,他在心里盘算道。

“你想什么呢?”田副将回头瞪着他,“要是凶,将军还会让你去吗?”

也是,古壶一转念,怎么把这茬忘了?有了这底,他立即镇定下来,不就是见见皇帝老儿嘛,古壶啊古壶,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还能被点儿事吓爬下了?

宫殿巍峨,宫庭深深。

古壶随田副将进入宫城后,被交给几名内侍太监,在内侍的带领下,穿廊过屋拐八弯,换了几拨内侍,他终于被带到一座不是很大但却很庄严的殿阁朱漆大门前,殿门口两排刀剑甲士木头般森然肃立。

“庶民古壶到——”守门太监一声尖尖高呼,虚手一请,叫古壶进殿。

“庶民”一词让古壶心里一颤,自己终于从“奴”变成了“庶民”,这“进步”可不小啊!他希望以后的路也能像这宫门前的阶梯一样,一级比一级高。

只是今天面圣这一步,太突然,将军以前也没有交代过,他心中实在没底,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古壶整理整理衣衫,出将军府宅之前,田副将已经找了套通常士子穿的衣帽给他着上。

他在铜镜前照过,虽然衣着并不算华贵高档,却端庄大方,加上自己还算英俊的相貌和自然流露的自信气质,虽是一介庶民,看上去也还算得上一个英华士子,也对得起皇上的金眼玉光了。

古壶迈进殿门一看,正前数阶高台上端坐着一身龙袍者该当是当今圣上了,下面两边分别坐着康王爷、景王爷、何尚书、王右军及其他不认识的大臣共十多人。

古壶上前几步,正跪高呼:“草民古壶参见圣上!”然后深深一头磕下去。

“平身!”皇上淡淡吐出两字。

皇上的目光落在这个早闻其名的怪人身上,这个曾经的奴干的一件件一桩桩神奇之事,皇上早有耳闻,此时看去,此人相貌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这么一个人竟引得景王爷和王右军暗中想争,真不不可思议,既然王右军多次力荐,朕今日倒要亲眼看看此人胆识才干如何。

“谢圣上!”古壶起身,又左右抱拳拱手道:“见过诸位王爷及大人。”他那模样,像是在跟一帮老熟人打招呼。

大人们有的奇怪地打量着他,有的眼睛蔑视冷冷地看着他,全都没回应他。

古壶也不管诸位大人如何看自己,他看见王右军看着自己轻轻一笑,他心中的紧张立刻减去大半,更加神态自若,估摸着如何回答皇上接下来可能要问的问题。

“赐坐!”皇上金口又吐出两字,小太监立即搬来一凳置于最下位。

“谢圣上。”古壶对着皇上深深一躬,坐了过去,皇上都赐坐了,想来大吉,他心里更踏实了。

“大胆草民古壶!你可知罪?”

他刚坐下,上座一位不认识的大臣突然指着他大声呵斥道。

古壶大惊,这是什么套路?!下马威?皇上还没开口你就开口问罪?

他忙站起来,定了定神,对着那大臣打量一番,拱手道:“草民并不认识大人,不明大人何意,更不知所指为何?”

“哼!”这位大人冷冷一哼,“你不认识我,我可是早闻你的大名,你可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且是当着景王爷的面说的,可有此事?这不是罪吗?”

原来是这样!古壶明白过来,幸好自己在来的路上就想到了这点。

他气定神闲地答道:“老大人一看就是满腹墨汁的饱学之士,难道大人不知这是司马迁在史记中所载陈胜所说的话?怎么成了草民所说的呢?大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还是明明知道却要强加罪于草民?”

“这——”那位大人被噎得一愣一愣的。

“我——我当然知道这话是书里记载的,可——可你当时一贱奴之身,当景王爷面说这话,这不是以下犯上吗?你承认不承认这话的意思正是你心里所想?”

不愧为是官场老手,一反手又把一顶大帽子扣到老子头上。

古壶心中冷冷一笑,起身站到殿中高声说:“不错,这正是我当时心里所想,此时我心里也是如此之念,不但王侯将相无种,天子皇上也无种。”

这番话一出口,惊得包括王右军在内的所有大臣目瞪口呆。

王右军一跺脚,心一沉,完了完了,千想到万想到,怎么就没想到这小子如此胆大妄为口无遮拦,这种大逆不道之话你能说吗?大殿之上当着皇上说这种话,这不找死吗?你找死不要紧,你明明知道是我在皇上面前举荐于你,你这不是临死还拉上我垫背吗?

这一瞬间,王右军真想扑上去撕乱古壶的嘴,再把他揍个半死。

景王爷冷冷地看着古壶,心中冷笑,这就是王右军力荐的人才?好,如此甚好,幸好自己在皇上面前只说过此人奇怪言行怪异,并没说其有大才,也并没举荐此人。

提前把古壶那句大逆不道之话告诉刚才那位大人,只是借此为难为难王右军,没想到古壶这小子不但认了这两句话,而且还当皇上面解释了这么多,这不找死吗?

如此甚好,你小子一死了,那矿山不就全部归我了吗?景王爷心下得意,冷笑着看着古壶。

康王爷也差点被惊倒,古壶虽然出身低贱,可毕竟有功,数日前才把自己从黑匣子手里救出去,他知道这是个人才。

也像王右军所想的一样,希望能让古壶走上仕途为朝廷做一些事情,他还知道古壶做事时有匪夷所思之处,可万万想不到他如此狂妄,竟不顾死活出此狂言,唉,可惜了

“你——胆大包天,你不怕死吗?来人啊!”皇上好一阵才回过神来,龙颜大怒,猛一掌拍在龙案,大声吼道。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古壶说不出一句话,其他大人们也都冷冷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可怜的虫子。

“嗨!”门外甲士一声吼,通通通通走进来两名威猛佩剑甲士,上前就要拿古壶。

“且慢!”古壶对着甲士手一推,转身对着高台上一躬道:“皇上,草民死不足惜,但恳请圣上听完草民所言,若草民所言无理,再杀草民不迟。”

古壶此时心中已经作孤注一掷,若真要动手,他可以立即上前点了皇上的穴,以皇上做人质,他相信他能从这森森禁宫逃得出去。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便是乱世的好处。

大不了逃出大宁国,逃到大宁的敌国,看你能奈我何?只是那样会连累家人和整个家族,不过,那是最坏的结果,他相信坏不到那一步。

根据从王右军处所了解的情况和刚才的观察,当今这位皇上还没昏庸到好歹不分,不听人说话的地步。

“也罢,朕且听听你有何说辞。”皇上说着轻轻摆摆手指,甲士后退站到墙边。

如自己所料,皇上还是能让人说话的,这就好办。

古壶抖抖衣袖,侃侃道来:“皇上英明,当然明白如下史实,秦灭六国一统华夏,始皇帝自认为自己赢氏为皇帝之种,自称始皇,想一世二世三世乃至万世不灭,妄想天下永久为赢氏之天下。”

“试问,要真是皇帝有种不予他人,又何来西汉东汉?若汉家天下亦有种千秋万代,又何来三国之天下?若魏蜀吴三国皇帝各自有种,代代相传,便不该有魏之一统天下。”

“若魏亦有种,就该魏国长存,又哪里来的当今之大宁?难道诸位大人皆认为现在之大宁不该存在,而应该把江山还给本该有种的魏,及至汉乃至秦?”

“请问哪位大人是如此想的?不妨站出来对圣上说一说?啊?哪位来?大人你来?请!”

古壶指着最先对他发难的那位大臣问,一步一步走向他,那位大人吓脸钯刷白,像被古壶用剑逼着似的,一步一步往后退。

古壶此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一出,在场所有人被惊得面面相觑、鸦雀无声,皇上都瞪大牛眼看着他,嘴巴张得放得进个鹅蛋。

这小子,果然有些意思,皇上心里暗笑,对堂下说:“诸位,有谁能回答古壶刚才的问题,有谁能说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究竟对还是不对?”

大殿静得只闻各人的呼吸吐纳之声,无人敢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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