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都见”,信上只写着此三个字,工工整整,却有一股寒气从字间飘出,深深地插入了古壶心中。
古壶突然感到脊梁骨一阵发冷,此前那种在他背后的背后,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感觉再次袭来,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被蒙住眼睛的牛,正在被一条绳子牵着鼻子走,而这条绳子却又不知道在什么人的手上。
“大人,全都搜过了,没有张谷盛的踪迹。”刀风在古壶耳边小声地说。
古壶没作声,他一手拿着这信纸,一手把玩着天机牌,在院里踱来踱去,看来事情远比看见的更加复杂和重大,必须得三思而后行。
“二掌柜,不好意思,打搅了。”古壶向二掌柜一拱手,转身朝外走,刀风向手下一挥手,跟在后面。
出了米行没走几步,侯戈像只大鸟一样从房顶飞下,对古壶说:“我没看见有人逃离,难道没在?”
古壶:“张谷盛早走了,人家早就算好了。”
几人闷闷地回到县衙,古壶让刀风把顾三和他的掌柜伙计全放了,然后让顾三来见他。
顾三刚见到古壶,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古大人如此快就破了案,实在是令人敬佩。”
古壶:“坐,坐下我还有点儿事儿要跟你说。”
古壶把案情简要地跟顾三讲了一遍,顾三惊得目瞪口呆,缓了好一阵才问道:“谷盛米行的掌柜和我根本不认识,他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嫁祸于我?”
“这也正是我疑惑之处,所以,我留你下来,你思虑思虑,他为何要如此做。”古壶看着顾三。
“这——”顾三也踱起步来深思着。
“大人。”顾三停住脚步说,“依我看,这一切都不是冲我,而是冲你来的,张谷盛留给你的那三个字看,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运筹之中,他的目的,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请你去宁都,只是这种拿无辜者的人命邀请人的方式也太过残忍了。”
古壶微笑着点点头,顾三分析得跟他所想完全一致,顾三还真是个可用之人。
“这命案与你无关,不说它也罢,现在我们来说说你。”古壶说。
“说我?”顾三惊讶地看着古壶。
古壶点点头,微笑道:“你想不想发大财?”
“当然啦!”顾三兴奋地说,“虽然我家的酒坊重新开起来了,生意也还不错,可我还没有娶妻生子,光大门楣,当然想发财了。”
古壶:“我有帮助你发财的办法,这办法合理合法,你可以光明光大地做,可别人都不知道,你照我说的做就能发财,可能成为一县、一郡甚至一州的首富,当然,我也要跟着你发财。”
“什么方法?”顾三两眼发光。
古壶摇摇头:“这不是三五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就算三五个时辰也不见得能说得清楚,待我去宁都回来后再与你细谈,你只需要提前物色一些精明能干又可靠的伙计就行,以后会有大用场。今天就说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古大人,你真要去宁都?那是皇城,可不比我们这小地方,那里水深浪大,可得当心啊。”顾三无不担忧地说。
古壶淡淡一笑:“当然要去,水深浪大我不怕,我就喜欢冲浪。”
“冲浪?”顾三愣了愣,竖起大拇指说,“我就知道古大人非凡人,通天透海的本领,再一会儿都该天亮了,古大人该好好歇息歇息,告辞。”
顾三离开后,古壶回到卧室,倒头便睡。
第二天快到午时,古壶才起来,邢影给他端来洗脸水和早餐,出去时,在桌上给他留下几个字“熬夜不好,保重身体。”
古壶看完字条,微微一笑,心头一热。
吃完饭,古壶让十口去把文先生请来。古壶把这事跟文先生一说,又说了自己要去宁都的打算,开玩笑说:“先生常识渊博,看看此行是吉是凶?”
文先生微笑着摇摇手,沉吟好一阵,说:“吉中有凶,凶中有吉。”
“此话怎讲?”古壶真来一兴趣,好奇地看着文先生。
文先生:“你两日破命案,此为吉,可真凶在逃,还嚣张地让你去皇城见,可见真凶背景了得,此为凶。可是,皇城乃天子脚下,非法之徒岂敢像在街头这般随意杀人?真要有事,王右军不可能坐视不管,要知道王氏一门在皇城可顶半边天,此为凶中有吉,再有,大人你多才奇谋,自有天佑,”
“哈哈哈——”古壶大笑,“先生如此一说,我便安心多了,等我走后,县衙事务还劳烦先生多费心。”
文先生摆手:“劳烦谈不上,尽职是应该的,只是——你凭那三个字就去宁都,万一以后皇上责怪你擅离职守那可不是小事,要知道,你之前回那圣旨可是让皇上碰了根软钉子,要拿这事问你罪,你可无法抵赖。”
古壶一惊:“有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他一下子有些懵,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理由:“张谷盛是真凶,我去宁都抓真凶这是公事呀,怎么能叫擅离职守呢,这正是恪尽职守才对。”
文先生笑笑摇摇头:“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这命案就是做的一个局,就怕这局还没完,还怕局中还有局,去宁都之事需再三思而后行,”
古壶:“先生言之有理,容我再三思。”
文先生告辞出去了,古壶躺到摇椅上沉思起来。
文先生的话不无道理,世道艰难,人心险恶,而这官道更难,官场更险,在这世上,自己虽然有些天才奇能,可是与那些官场老手处世高人相比,自己怎么说都还是太嫩。
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再想想。
想了一整天,古壶还是没有最后拿定主意。
第二天,突然来了圣旨,宣旨的人,依然是前朝的那两个宦官。
圣旨要古壶做的就一件事——“即刻起程,去宁都述职。”
的嘞,谢谢皇上帮拿了主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