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壶摆手道:“道长别叫我什么大都督了,你老还是叫我‘小古’吧,就依道长,叙一叙,道长选地方,我这就跟你去。”
古壶知道,玄之道长突然出现,一定有重要的或特别的话要说。
“痛快!”道长说,“那就请到宁宵观一叙。”
古壶让陈志莲等人带着孩子回康王府,由于“杰定大都督”府正在“装修”,这些日子,古壶一行都住康王府。
王妃可怜三个孩子,说即使大都督府弄好,古壶搬去那里后,孩子们也要住在王府,她说她不放心让邢影那个妾来照顾孩子。
古壶答应了岳母,这些天虽然住在王府,王爷王妃还没从失去女儿的悲伤中缓过劲来,他还不敢把青蝶和古邦之事告诉他们,他不知道,以后他们知道了这事会如何看他。
古壶和玄之道长坐上马车,在道长的指引下来到了城外不足十里的宁宵观。
这道观很大,由于紧邻皇城,香客也很多,身着便衣的古壶和侯戈随道长进入道观,上了香后,随着道长来到后面一处雅静的别殿。
古壶一眼便看到了这座别殿顶上直插云霄的高高的一根铁棒。
“道长,这里也有你的连天仪?”古壶记得玄之道长之前说过,他在大宁共有八台连天仪,按八卦的乾、震、离、兑、坤、艮、坎、巽分布于各处。
“没错,你记得,楼上请!”玄之道长微微一笑,请古壶上楼。
沿着狭窄的木梯上到三楼,进屋一看,跟原来见过的一样,环形一圈立着八个真人一般大小的面貌形状各异的木头人。
每个木头人头顶都有一根铁条,八根铁条像伞的撑条一般,另一端集中连在一根胳膊粗的铁棒上。
道长泡茶时,古壶挨个把这些木头人细看一遍,又看着伸出屋外的铁棒,不无担心地摇摇头。
古壶笑着说:“道长如此执着于连天,可曾连上?可要注意安全啊,雷电不认人的,可不要把这里也烧起来了。”
“小古啊!”道长把茶递给古壶,看着古壶,目光里充满了一位老者对少年的关怀,“我今天请你来,不是为了这个连天仪的。”
古壶:“哦——那是为了什么?请道长指教。”
道长:“郡主的事,我也很难过,我听说郡主临终时说了一句话,你能否亲口告诉我这句话?”
古壶一怔,这老神仙,对这句话认真了,他既然已经听说了这句话,也不必隐瞒什么了。
“郡主最后一句话说是对我说的,这句话是‘我知道了,你是从天上来的。’怎么了,道长对这句话感兴趣?”古壶喝了一口茶,微笑着看着道长。
玄之道长:“巧了,郡主这句话也正是贫道想对你说的。”
古壶大惊,手上的茶杯都差点落到地上,“道长——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道长知道了我的秘密?
道长指着古壶,清楚无误地说:“你——是从天上来的。这话难道不好懂吗?”
“不——不不!”古壶摆着手摇着头,在屋里转起圈来。
转了几圈,停在道长面前正视着一直看着他的道长说:“这句话的意思我当然懂,可是,你凭什么说我是从天上来的?住在天上的是神仙,你看我是神仙吗?”
“哈哈哈——”道长大笑,“凭什么?凭这个!”
道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纸递给古壶。
古壶打开一看,这是一张画,地面上有村庄树木,天上的另一侧有太阳高照。空中有一个圆球正从天而降,圆球的旁边有两个字——“彩光”。
古壶浑身剧烈地一颤,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强装镇静,微笑着看着玄之道长,玩世不恭地道:“这图也简单,可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凭它就说我是天上来的,请道长不要故弄玄虚了,解释一下吧。”
“坐下,听贫道慢慢道来。”道长压压手指说。
古壶大大地喝了一口茶,强压着内心的震惊,坐了下来。
原料,玄之道长一直对古壶的各种特殊才能感到好奇,由于不止一次听古壶说他的那些才能,包括神奇的土豆,都跟他的道士师傅有关。
于是,玄之道长先后到了古壶父亲的家乡,又到了古壶父亲任官的地方,把古壶从出生到成长为少年的经历调查了个遍。
古壶年少时确实有两次跟着游方道士出走,玄之道长试图打听到曾经带古壶出走的道士,可是,费心心思还是无果而终。
直到今年春天,道长再一次来到兰亭附近时,遇到了一个正在树下作画的士子,与这个士子聊天时,自然聊到当年古壶在兰亭与王羲之同时作出《兰亭集序》之事,此时早已成了天下无人不知的传说。
士子告诉道长,当天他也正在这里写生作画,当时他看见一个发光的彩球从天而降。
这一说法道长也曾听说过,早已不新鲜,道长只把这说话当作是道听途说的以讹传讹,并没放在心上。
可是道长看得出,这位士子是个颇有学识且很诚实之人,既然他说是亲眼所见,便让他画了出来。
于是这位士子画了这幅画,还特意在圆球旁边注明了“彩光”二字。
道长看着这副画,突然回想起自己多年前曾读过的一本道家书籍,那本书不是正经的道家典籍,而是不知何朝何代的一位名叫“玄黄”的道士手写的一本随感杂记。
在这本杂记中,那位道士记载了一件事情,说听他的老师说,有一年在某地一个村子里,白日光天之下,天降一个彩球。
彩球中落下一位神仙,这位神仙戴着一顶球形的前面透明可见的帽子,穿的衣服又紧又短,跟当时人完全不一样。
这位神仙骑着头独眼发光,两耳向后也发光,屁股冒烟,两腿是圆轮的怪物,这怪物和神仙一起落地上,怪物似乎不听话,四处乱跑撞死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村民愤怒地以石块投掷这位神仙,这位神仙骑着怪物冲进那个彩球里瞬间消失不见。
这本杂记中还画了两幅图,一幅图跟这位士子画的几乎一样,圆球旁也有“彩光”二字。
另一幅图画的是那个骑着怪物的神仙。
道长后来找到了那本杂记,那本杂记是手写的,书上说明世间只此一本,一直珍藏在道长的道观中,他能确定那位年轻士子绝对没有读过此书。
由此,道长确认杂记中所记载的彩光圆球和年轻士子所画的彩光圆球是同一种东西,这圆球出现时,就会有“神仙”出现。
古壶那些不可思议的言行和制作的奇怪的东西,跟杂记中那个神仙和骑着的不可思议的怪物一样,二者同样令人匪夷所思,所以古壶跟那位神仙一样,也是从天上来的。
道长讲完,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本线装手写书,翻到中间指给古壶看,古壶看着这本书上第二幅图,脑袋里“嗡”的一下,手上的书落在地上。
“你怎么了?”玄之道长一惊,捡起地上的书,“这书什么地方吓到你了吗?”
古壶再次接过这书,这第二幅图所画的,他一眼就认出来的,这人是个戴着头盔,骑着摩托的“现代人”。
他知道,这个“神仙”和其所骑的“怪物”,不可能是当时的村民想像出来的,他们再聪明也想像不出这种东西来,而是他们亲眼看到的。
这是一个连人带摩托一起穿越过来的家伙!当时被村民们投石后消失不见,可能又瞬间穿到别的地方去了。
再一想,也对,你都可以穿,别人为什么不行?
“小古,这本书吓着你了吗?”玄之道长再一次问,他直直地看着古壶。
古壶强压着心里的震惊,笑笑说:“书没有吓着我,是里面这位神仙和他骑的怪物吓着了我,这怪物太可怕了,我从来没见过。”
不过道长,你把我和这书上的神仙牵到一起,说我也是从天上来的,这也太牵强附会了吧?郡主临终那句话,也不能从字面上去理解。”
“她说我是从天上来的,不过是说我的言行与众不同而已,这世上,与众不同的人多着呢,都是神仙?都是从天上来的?”
玄之道长点头道:“你说得在理,我虽然是道长,对神仙之说不能全盘否定,可是我也是个务实之人,毕竟我没有亲眼见过神仙,也没有谁请一个神仙到我面前让我见识见识神仙的法力。”
“对了!”古壶一拍大腿,“道长如此说还差不多。”
古壶此前担心道长识破他来历的担心消失了,道长毕竟只是猜测,他自己也不敢肯定。
可是,那位骑摩托的老兄却让他心生好奇,我也能再次从这个世界里瞬间“消失”吗?
要是能,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以什么方式消失呢?是真的消失,还是回到原来那个世界?要真是那样?这里怎么办?这里有我的亲人,有我的亲生孩子,我舍得下这个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