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一开,就听里面“咣当”一声响,古壶惊诧地一看,形影立着,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陶罐碎片。
形影忙蹲下收拾地上的碎片,她没想到一声开门响,竟把她手上的陶?吓落在地,她知道刚才是她太走神了。
自从古壶成婚带着郡主回府后,她便觉得自己的世界换了一片天地。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曾经的大家闺秀,现在的奴婢,虽然自从跟了古壶以来,这位善良而奇怪的大人并没拿她当婢女而是当姐妹看待,可她心里明镜似的,她其实就是一个奴婢,一个能写不能说的特殊奴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心里爱上古大人的,也许是从有几次偶然间她注意到他看她的特殊眼神开始的。
她知道自己的样貌美丽超群,就连现在的郡主跟她比,也要逊色两分。
可是,她更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从家破流浪到被掳卖为奴婢,她和弟弟能活下来还能在一起,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更幸运的是遇到了古大人这样的好人,不但让他们姐弟脱离了恶人的魔掌,还让他们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弟弟还作了里正有了中意的女人,这让他万分欣慰,也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有了这一切,按理说自己应该万分满足了才是,可她哪里知道,自己那颗当安分的心总是想往古大人身上靠。
她管不住这颗心,它像一个活蹦乱跳的兔子,常常跳得她慌乱而又觉得荒唐,她真想拿根绳子把这颗心拴起来吊起来抽它一顿。
古大人有了自己心爱的人,已经成了婚,可自己那颗曾经乱跳的心,依然在乱跳,她恨不得捅它一刀,可她下不了手。她知道,要是自己真那样做,就再也见不到古大人这么一个世间最奇特的人了。
原来一直是自己照顾古大人的起居,从郡主来了之后,她知道自己在古大人身边是多余的了,她主动提出来,除了在厨房和衣房帮忙,她愿意来药苑做一切杂务。
古大人答应了她,同意她有空就来药苑整理和碾磨药,她知道古大人医术高明,知道古大人这间神秘药房是他的宝贝,呆在他的这药房里,与跟他呆在一起一样。
刚才,在捧起一个陶罐时,她忽然看见罐里出现了古大人的面庞,里面的他看着她微笑,神秘而善良。
她捧着陶罐呆了,她不知道他的面容怎么会出现在罐里,她在想,他是不是从她的心里跑到了她手上的罐里,她迷惑不已。
就在这时,门突然一响,心里落了一个炸雷,她手上的罐落到了地上。
突然指尖一阵剧痛,血珠冒了出来,她才回过神来,手指被陶片划破了。
”你——?没事吧?”形影刚刚要缩手,她的手一下被也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的古壶抓住了。
古壶拉着她快速朝屋子一角走去,很快从一个罐子里捏出一些药粉散在伤口上,又剪来一布条为她包扎。
形影乖乖地随他包扎,默默地看着他,她多希望自己再多几处伤,再让他为她多包扎一会儿,甚至永远有伤,让他永远为她包扎。
可是——这太无耻了!形影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她深深地埋着头,再也不敢看古壶一眼。
古壶注意到了形影的局促,却只当是她对摔坏陶罐的不安,他边为她包扎边说:“没事,一个小罐而已,你的手没事就好,你回去休息吧,这儿没你的事了。”
古壶为形影包扎好后,把早已配好的两皿药粉放在大案上,又聚精会神地称好了七八味药。
他今天要试试一味药的新配方,这是他研制的一味毒药,不会把人毒死,但会让人失去意识,昏迷一天。
这味药由两味混合药甲和混合药乙再混合而成,单独用甲完全无毒,单独用乙也完全无毒,而将二者混合而成则会把人毒昏迷,不同的配比会产生不同的效果,轻则无毒,重则置人于死地。
早已试过了数百种不同比例的配方,用让定伯专门养着的老鼠做过数百次实验,已经快接近成功,只差刚好让人昏迷一天的最后几种配比了。
当古壶把一味药称好要放入药碾子里碾磨时,才发现形影还没走,正站在一旁看着他。
“不是叫你回去休息吗?怎么还没走?去吧,回去好好休息,这时暂时不需要你帮忙,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古壶边碾着药边对呆立一旁的形影说。
形影脸上掠过一丝红云,转向匆匆要离开。
突然,她的脚被刚才古壶随手放在地上的药篮子绊了一下,身子一歪扑倒在大案上,恰在此时,形影打了一个喷嚏,那两个药皿中的甲乙两种药粉同时被她这喷嚏吹起两团飞粉末并被她吸入。
古壶见状,顿感不妙,他赶紧找到一条布条捂住自己的口鼻,等他冲向形影时,形影已经昏倒在地,他知道她同时吸入了甲乙两种药中毒了。
此前他已经研配了解药,可这解药得根据甲乙两药的配比和吸入量给药,而形影这一个喷嚏,谁知道她吸入甲乙各是多少呢?
不知道这比例,也没法给解药,一切都还在试验之中,解药用不好也可能要人命的。
古壶脑袋里“嗡”的一声,一时六神无主没了主意,怎么会这样?
敲敲额头,总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再看形影,一动不动,用手指一试,已没了鼻息,吓得他一下缩回手指。
糟糕,怎么会这样?他再次慌了神。
别慌别慌,越慌越乱!你是大夫,你一定有办法,他告诫着自己,再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也许是呼吸暂停。
呼吸暂停——对,人工呼吸!救命法定,怎么把这个忘了?
“人工呼吸”这四个字一跳入脑海,他马上跪在形影身旁开始操作,按压——捏鼻——口对口吹气,脑海里不停地说,醒来醒来,你不能死,不能死。
再次按压——再次吹气;再按压,再吹气。
“你在干什么?!你——!”一个声音雷鸣般在古壶耳旁炸响。
他惊回头,是郡主!脸色铁青的郡主身后跟着一侍女,两人呆若木鸡,满脸愤慨,瞪着古壶和地上的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