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丈跟着定伯来到县衙后院,想着前些日那夜在这里血战蝉族高手,他觉得还有些手痒。
“陆兄,请请请!”古壶远远地迎来,将陆一丈带进一屋,陆一丈进屋一看,里面桌上已经酒菜齐备,别无他人。
“何意?”陆一丈指着桌上酒菜问,“馋我乞讨之人?”
古壶:“哪里话?灭蝉一战,陆兄奇功,略备薄酒,聊表谢意。”
“那就不客气了。”陆一丈坐下便开吃,都顾不得跟古壶说话。
“陆兄,别只顾吃啊。”古壶用自己的筷子挡住陆一丈的筷子。
陆一丈奇怪地看着古壶:“你请我来,不就是吃的吗?”
古壶笑道:“吃当然要吃,可你这吃相,太粗鲁了,为了让你文雅一点,来首诗怎样?”
“诗?”陆一丈奇怪地看着古壶,古壶狡黠地说:“闭上眼,我给你吟首诗。”
“我独眼,你还要我闭眼,你这古怪县令,尽弄些古怪事情,好,听你的。”陆一丈闭上了那只好眼,心想,看你又弄出什么怪事来。
“与君对酒发三愿,一愿世道永清平,二愿你我身强健,三愿天涯路不远,两情相悦常相见。”
温柔的女声从陆一丈身后飘来。
“你——”陆一丈猛立起身,转过身去,他一下如木头般呆在了地上。
他面前站着的,是他朝思暮想却只能在梦中见到的莺妹。莺妹还如当年那么美丽,只是稍老了一点,稍胖了一点。
“你——我——”莺妹话未出口,泪已横流。
“你们——慢慢吃,慢慢聊。”古壶说罢,轻轻带上门,走到了屋外,看到这对苦命的有情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他心里充满了欣慰和愉悦。
成人之美,悦人所悦,他有了真切的体会,他感慨着去前院的办公房处理公务。
一个多时辰后,定伯来叫,说陆一丈有请。
回到刚才那屋,古壶和陆一丈痛快地豪饮一通后,看看莺妹又看看陆一丈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二位以后有何打算?”
陆一丈:“找个安静之地男耕女织,这便是最大心愿。”
“有没有想好去处?”古壶问。
两人都摇头。
古壶灵机一动,说:“去我家乡怎么样?坐尿坝,那可是个好地方。”他兴致盎然地介绍了一番。
陆一丈听完一拍大腿:“好,就去你家乡,我可以跟你说的那位罗三棒一起,帮着他替你看护铁矿山。”
“太好了!”古壶也一拍大腿,兴奋地说,“我马上书信一封,你们带去给我兄古能,让他在坐尿坝给置几十亩地,为你们举行婚礼。”
“告诉他,你们的媒人就是我,他一定会给你们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把你们的家安置得妥妥当当的,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家乡人了。”
“古大人,我——我们——你给我们这无家之人一个家,谢谢!”莺妹说着红了眼圈,对着古壶深深一躬。
“哈哈——”古壶大笑,“别叫我古大人,以后没有外人时,你们就叫了古壶就好了,你们是我的兄嫂,我是你们的弟。”
陆一丈抓住古壶的胳膊,激动地说:“兄弟,什么都不说了,我——敬你!”说罢端来酒杯。
“陆兄,敬你!”古壶也激动地说。
“哈哈——哈哈——”两人大笑,一饮而尽。
第二天,古壶把陆一丈和莺妹两人送出城外才返回,刚回到县衙坐定,忽听堂外有人击鼓。
这“鸣冤鼓”,和“举报箱”一样,是古壶来时新设的,其他衙门可没有这两样玩意儿。
蝉族被灭之前,这鼓一次也无人击过,可能百姓都害怕既使不是告蝉族,也会被蝉族的人当成是在告他们而报复。
今日这鼓一响,古壶精神一振,自从乌天云和何壮被杀的那几天后,举报箱收到大量诉状,其中就整理出了部分有证据的对蝉族的控诉,今日又有人首次击鼓,难道还有“干货”。
古壶迅速来到大堂,醒木一拍,大声道:“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很快,击鼓人被带上大堂,古壶一看,是个四十多岁的衣着干净的精瘦男子。
“堂下何人,因何击鼓?”古壶一拍醒木,大声问。
来人:“古大人,小人叫郑元亮,今年四十八岁,家住县城南外五里处的郑家村,家父早亡,现有七十老母在家。”
“我对老母一直都非常孝顺,到现在也是孝顺之至,可自从半年前老母亲瘫痪在床后,总说我对她不好,对前去看望她的乡邻,她见一个说一个,说我虐待她,说我是逆子。”
“弄得我现在在乡里名声扫地,我向人解释,可无人信我,所以我来喊冤,求大人亲自到寒舍看看察看,看我是孝子还是逆子,求你了,求你了大人。”
原来如此,与蝉族无半点关系,本来还有一些安抚百姓,劝课农桑的事要办,可一想这郑元亮是第一个来击鼓之人。
官府看来芝麻般的小事,在百姓那里可能是南瓜般的大事,这事还是得看一看管一管。
“好!”古壶大声说,“本县这就随你前去,亲自看看你究竟是真孝还是假孝,要是假孝,可别怪本县对你不客气。”
出门时,侯戈要跟去,古壶说:“你就别去了,在家守着你妻,可能就这几天就要生了。”
正说着,大个跑了过来,不停地蹭古壶的腿。
古壶摸摸它的头说:“好,带你去。”
带着两个差役,跟着那郑元亮,没多大功夫便到了,一看房屋,这郑元亮家也算是个小康之家。
“大人,里面请,老母就躺在里屋。”郑元亮恭敬地请古壶进屋。
“你们两在这外面等着。”古壶对跟来的两差役说,然后带着大个进了郑元亮家。
进屋一看,古壶有些诧异,屋里没人。
“你家里就你和你老母亲两人?”古壶问郑元亮。
“有,有其他人,我有个亲戚家办喜事,我妻儿都去亲戚家了,我老母就躺在里屋,大人请。”
郑元亮说着朝里面大声说:“母亲,县令古大人来家了,有话我们都对古大人说,让大人断一断我是孝还是不孝。”
古壶跟着郑元亮进入里屋时,再次一怔。
里屋除了床上躺着一位古稀老妇人外,床边还有一人背向坐着,这人手上,正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