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有贼

之前的无数个夜晚,他无事则安心睡觉,有事则筹划着如何去盗这个为富不仁者的财物,或如何去惩罚那个伤天害理之人。

或者找相识的江湖同道喝酒聊天,切磋武艺,过得逍遥自在。

之后的夜晚则不同了,他不是要做一堆小善事,而是要做一件大善事,既然答应了古壶,就要把这件事善始善终,做好。

是的,他相信,古壶这个非凡之才要做的,使百姓安宁富裕,使国家统一强大的事,是一件值得用一生去做的大善事。

石诚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入睡了。

“哐啷——”轻微的一声瓦楞响声进入耳里,石诚的意识一下清醒了,多年的江湖生涯让他养成了竖着一只耳朵睁着半只眼睛睡觉的习惯。

他把眼睛睁开半条缝,判断出天刚黑不久,从接下来的几声轻微响动中,他已判断出房上有两个人和他们的位置。

剑就在手边,可他一动不动,他在等待着接下来的动静。

好一会儿没动静。

突然,有瓦被移开的声音,石诚从半睁的眼缝中看上去,只见刚被移开的一小方块微弱的夜色中,一条黑色的竿影正向里面伸来,他判断出那是一支箭,正对着他。

石诚身子仍然一动不动,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握住了手边的剑柄。

“哥,这小子睡得正香,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别慌,那边有动静了,他就会动,他一动,我们就动。”

屋顶的声音很小,可石诚还是听清了,他一时不能判断出这是什么人,但能听得出来,来者人不少,至少分成了两股,房顶上一股,另外还有一股。

“抓贼啊——抓贼啊——”外面突然传出大喊声。

石诚猛往侧边一滚,就听“嗖”一声响,屋顶的箭已射了下来,这箭刚射到床上的同时,飞身而起的石诚的剑也从那掀开的瓦洞里刺了出去。

只听“啊!”一声叫,房上两人已经“噔噔噔”地逃遁而去。

石诚落地,刚把门拉开,门上拥来几个之前分派给他的手下,几人急急地说:“总护院,有贼进了乌老爷书房,在哪儿!”一个手下突然指着前方那三层木楼的楼顶喊道。

石诚一看,那房顶上果然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他脚一点地,纵身而起,也上了那房,紧追黑影而去,那十多个手下大呼小叫地在地上沿着两人的路线追。

“大胆毛贼,哪里逃!”石诚吼着,脚尖在瓦楞上点着,身轻如燕直追而去,这贼轻功也不错,可比起石诚还是逊色一筹。

就在石诚剑指贼人后背时,两侧突然冒出四条黑影,之前那贼也转身扑来,五把刀剑同时将石诚裹住。

石诚冷冷一笑,心中已明白大半,今夜这伙贼人,多半不是冲着乌老爷府上的钱财而来,而是冲着他这个新任乌府总护院而来的,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等长点见识。

石诚心中主意一定,手中剑招一变,“当当当”一阵响,贼人手中的刀剑已有三把被拦腰截断。

趁几个贼人惊愣之际,石诚已直直地向上飞起,身子在空中一打转,一团白亮的剑光如一团小龙卷风,直朝五条黑影卷来。

不出十招,两死两伤生擒一人。

“接好了!”石诚对着正好赶到这房的那十几个手下吼道,话音一落,他已把两具尸体和两个伤者一人一脚踢下房去,然后抓住被擒者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地上。

“啪啪啪——”石诚听见三声击掌声传来,随后,只见几只火把由远而近,一看,是乌老爷在大管家和梭的罗等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乌老爷大声说:“肖总护院,第一天来便抓住毛贼,老夫没看错,没看错,大管家,记住了,明日重赏肖总护院及兄弟们,肖总护院,辛苦了。”

“乌老爷,这还有三个活的,您看怎么处置?跪下,说,你们是哪里的贼?”石诚一脚把被他生擒者踢跪在地上。

乌老爷上前就给这个贼一个大耳光,怒骂道:“大胆毛贼,来之前也不睁大你狗眼好好看看这是谁的府上,敢来乌府?给我绑了关起来,明日连同那两具尸体一起交县衙。”

大管家立即吩咐人把这三人捆走,把死的两人抬走了。

“肖总护院,今天的夜值就交给梭的罗了,走,跟老夫去喝两杯,压压惊。”乌老爷对石诚说。

“哈哈哈——”石诚大笑,“今夜的夜值劳驾梭的罗这倒可以,为我压惊就免了,刀光剑影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我没被惊住,我还是回去接着睡觉,乌老爷要是被惊住了,自己压一压。”

石诚说罢手一拱,提着剑走了。

回到刚才那屋内拴好门,躺在床上,石诚在黑暗中冷冷一笑,从刚才乌老爷不早不迟刚好及时出现时,他就怀疑今夜这贼人来得蹊跷。

待到乌老爷迫不及待地让人把贼人弄走时,他更加怀疑今夜事是乌老爷安排的。

他假装打起了呼噜,过一会儿,悄悄起来,从窗户悄然而出。

七弯八拐一番探听,一会儿草树后,一会儿屋檐下,石诚像个幽般飘到了一个亮着灯光的窗户下。

窗户纸上轻轻戳个洞,眼前的一幕果然不出所料。

只那那个被他生擒者和另外两人,正在为那两个伤者上药。

石诚看着看着,眼睛一下瞪大了,只见其中一个伤者的后背上,有一个巴掌大的文身,文身图案不是别的,正是之前古壶给他描述过的“蝉图”。

蝉族!石诚心中掠过这两个字,我运气如此好?来就发现乌老爷与蝉族有关?石诚不敢轻易下这结论。

毕竟这屋内没有乌老爷,也没有乌府大管家,也许这一切都是乌老爷的安排,也许是这两个人私下与蝉族有关联,而乌老爷根本就不知道这事,所以刚才当众说要把这几个贼人送到县衙。

石诚悄悄离开,回到了自己屋内,他决定看看明天乌老爷是不是把这几人送官,要是真送官,这事还不是那么简单。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时,石诚再一次被外面的叫声闹醒,提剑出去一看,家丁们正在跑,一问,说是昨夜捉住的几个贼人逃了,连那两具尸体也一起带走了。

一切都清楚了,石诚也跟着家丁们府内四处和府外附近一番搜索,一无所获,他最后跟着一大群人一起去向乌老爷报告说贼人真逃了。

乌老爷命人把负责看守的几个家丁一顿臭骂,还打了一顿板子,最后抱歉地对石诚说:“肖总护院,你看这——这不让你白辛苦吗?”

石诚微微一笑,拱手道:“我辛苦不值一提,那是我这总护院的职责,只是,老爷,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是这贼人一直惦记着老爷,老爷可要小心点才是。”

“不怕!”乌老爷豪迈地说,拍拍石诚的肩膀,“贼人吓得逃走,他们也知道了肖总护院的功夫,有肖总护院在,我看也没有贼人敢惦记我这乌府,一夜两次,你也累了,去歇息着吧。”

“谢老爷!”石诚两手一拱,转身大步走了。

乌老爷看着这个昂昂离去的背景,眉头皱成了一堆,心里打起了鼓:这小子,本领确实不小,是个人才,到底是该赶走呢还是留下?

要是个真心来投的高手,赶走岂不可惜?可不知根不知底,留下又不放心,却该如何是好?

乌老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一个寒战让乌老爷一个激灵,一看,那个让他拿不定主意的背影早已消失了,他转身进入书房。

眼看就要进入秋天,清晨的凉意有些沁人,乌老爷吩咐婢女端碗热银耳汤来,虽然折腾了一夜,他现在却没有什么睡意。

这肖三这事暂且放一旁,继续观察着再说,眼下最要去的,他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对付古壶。

这个古壶虽然只不过是个七品,乌氏族人先不说有朝中大臣,就算其他随便站几个出来,也比这小小芝麻官高出几品。

可毕竟自己身为庶民,县官不如现管,这小子真要跟自己过不去,那麻烦的汤汤水水,还是够自己喝几壶的。

对现管着自己的这位县令,乌老爷不能不认真对待,何况这是个少见的古怪的人,一会儿“天眼”;一会儿“识念术”;一会儿手抓飞箭;还赢我的钱去做善事;一会儿又什么“举报箱”。

这个年轻县令的怪招迭出,其城府之深,远远不像他的年龄这么浅,让人琢磨不透,让人有些害怕。

就“举报箱”这一怪招,就让乌老爷惊出一身冷汗,要真是让仇恨自己的那些人出来告自己。

再把这么多年陈芝麻烂谷子那些大事小事堆一块儿,再把王法往上一套,这将会是一个压垮乌府的大石头。

决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古壶把举报箱的告示贴出来后,乌老爷就想到了对付的办法,不但用箭直接给了这小子警告,还用蝉图吓住了那些有可能想要举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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