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棒要向古壶,古壶赶紧拦住他说:“罗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你比我大十多岁,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啪——”罗三棒朝自己脸上打了的巴掌,又朝古壶深深鞠一躬,说:“兄弟,你之前数次找我,我都没理我,是我心眼儿太小了,跟你计较那马的事。”
“其实,你并没有偷走我的马,后来不是还回来了吗?我知道,当时如果你给我明说了,我会把马给你的,可是你怕连累我,所以你才先把我弄睡着,你是为我好,我却责怪你,是我错了,从此以后,我们还是兄弟,亲兄弟,怎么样?”
古壶激动地拉着罗三棒的胳膊:“罗大哥,只要你认我这兄弟,我们就还是亲兄弟。”
罗三棒:“既然是兄弟,我有个请求,请兄弟务必答应。”
古壶:“罗大哥请讲,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罗三棒把儿子推到古壶面前说:“要不是你及时救下我儿子,他还不知被卖到哪里,你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你要不嫌弃,就收他为义子如何?”
“这——”古壶一下回不过神来,自己还是个毛头小子,就有义子?就要当爹?
罗三棒见他没反对,大声说:“儿子跪下叫义父。”
“义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儿一拜!”孩子立即跪下,脆脆地大声叫道,通通通磕了三个响头。
“唉——!”古壶答应道,赶紧把孩子扶起来,用袖子擦去孩子额头上磕上的泥土,进屋取出一串钱来给孩子,大笑道:“拿着,哈哈哈——好!你这义子我收下了,我也尝尝当爹的滋味。”事已到此,要再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
“哈哈哈——好!”罗三棒大笑道,“从今往后,你我既是兄弟又是亲家,今天一醉方休。”罗三棒豪爽地说,他带来了酒和肉。
让老婆孩子回家后,罗三棒先切下一块肉奖励给大个:“来狗兄弟,你也是功臣,你是古大夫的兄弟,也是我罗三棒的兄弟。”
大个嗅了嗅肉却没动口,抬头看着古壶,古壶用对它做了个“ok”的手势,它这才叼着肉到一旁斯文地吃起来。
罗三棒奇怪地看着大个,又看看古壶,对古壶竖起大拇指说:“你这就不是狗,是神犬!”说罢又切块肉给大个:“来,神犬,慢慢吃。”
古壶只喝了一杯酒,然后以茶代酒跟罗三棒对饮起来。
罗三棒再次对自己前段时间的冷淡解释,说最开初确实有些怪怨古壶偷他的马,后来想通了又抹不下脸主动找古壶接近。
古壶再次就偷马一事向他道歉。古壶还说了庄主已同意自己出去一年的事,请罗三棒照顾母亲和兄妹。
罗三棒抱拳说:“兄弟,什么都别说了,现在我儿子就是你儿子,你的母亲和兄妹就是我罗三棒的母亲和兄妹,包括庄主老爷都不能随意欺负他们。”
罗三棒说的这些的确是真心话,其实,当他知道古壶偷他的马逃出去时,他并不责怪古壶,心里反而为他高兴。
他知道古壶不但有绝技在身,而且心高气傲,不甘心为奴,他也希望古壶能逃出奴的命运,虽然他知道这很难。
他更知道自己责怨古壶的,不仅仅是他偷走了自己的宝马,更有对古壶的忌妒,古壶那“移步变影”绝技,他无论如何都练不会,别说十多二十个人影,三四个人影他都练不会。
他后来想通了,古壶是天生的怪才,对于这种天赋之才,别人想学是学不会的,忌妒也是完全无用的,只能服。
此次古壶不计较自己不理他,反而帮忙找回了自己的儿子,这让罗三棒对古壶由服气进而敬佩,敬佩古壶的为人,敬佩古壶的心胸。
“那就多谢大哥了。”古壶郑重地朝罗三棒拱手致谢,“我不在庄上这一年,家人还请大哥多多关照。”
古壶没想到找孩子这事一举两得,让家人多了个保护人,他心中总算踏实了许多。
罗三棒喝得微醉时,自己便不喝了,说还要回去安排庄丁巡夜的事,可能他是吸取了去年被古壶偷马之事的教训,做事谨慎多了。
他出门时,再次拍着古壶的肩膀说:“兄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古壶点头笑着送他出门,看着罗三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古壶才转身,该睡了却了无睡意,他便在心中盘算着这次出门要做些什么准备。
除了备好出门的必要物品,还需给家人交代清楚,只有家里少些牵挂,才能外出多些洒脱。
想着自己就要外出闯江湖,既在担心又有期盼,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无瞌睡,过了子时才上床。
第二天下午没患者时,把诊所交给伙计照看着,古壶回家去。
刚到门口,他一下愣了,屋里母亲和秋叶两人正在做着针线活聊天。
“秋叶姐,你在这儿啊?”古壶立在门口叫了一声。
“唉——古兄弟你回来了。”秋叶的声音小得像蚊子,赶忙起身向古母告辞要出门去。
古壶想让秋叶出门,可是秋叶也想让古壶进门,古壶往右让,秋叶往左让,两人往同一边让,差点碰了头。
如此三次,秋叶才出门,惹得古母大笑:“哈哈哈,你这俩孩子啊。”
秋叶出门时,她侧头回看了古壶一眼,古壶敏锐地发现她脸上飘过一丝红云,他一下子想起两人落水那次,想起她扶他上茅房,他脸上也一热。
赶紧进屋喝了几大口凉水,古壶问:“娘,秋叶姐怎么在这儿?你们在说什么?”古壶有些奇怪地问。
母亲:“在大宅里,她是灶婢,我是衣婢,我们都熟识几个月了,原来听你说她照顾过你,我也觉得这姑娘相貌不错,脾性温良,善解人意,我真看上她了。”
“今天特意邀她来家里,我想把她说给你兄长当媳妇。刚才我跟她提起这事,她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闷了一阵后让我问你。”
“问我?”古壶很吃惊,“这种事怎么问我?男婚女嫁的事,我还不太懂呢,怎么问我?娘你做主便可。”
“她说的也有道理,她说现在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要娶一个进门,这是大事,故要问你,你说呢?”母亲问,“她配你兄长,合适吗?”
古壶想了想,还真是合适,自己出门去了,要是家里再多个女人照顾母亲和小妹,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想到此处,他大声回答母亲:“合适合适,秋叶姐年龄、人材、性格都好,这个秋叶当我嫂子非常合适!”
原来是这样,难怪刚才她脸红呢!
母亲高兴地说:“明天我就去请求庄主夫人把秋叶许配给你兄长。”
古能回家时,母亲对他说了这事,古能也很乐意,他说他见过秋叶,人不错。
趁着母亲和兄长高兴,古壶便说了自己打算外出一年的事,母亲和兄长都大为吃惊。
母亲说:“儿啊,我们来这山庄一年多了,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你在庄主老爷面前成了红人,在山庄成了名人,我们一家人住在了一起,这多好啊!”
“今年给你兄长成了家,过两年就该你成家了。虽然我们一家人都是在别人屋檐下过日子的奴,可只要一家人安安康康地在一起这就是福,你就别出去折腾了,外面更险恶啊!听话,啊?”
古能也说:“阿弟啊,你现在在这庄上也算是个人物了,庄主器重你,庄上人离不开你,就在这庄上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吗?你为什么还要出去呢?出去干什么?”
古壶埋了埋头,再抬头说:“母亲和兄长的话合情合理,可是,娘,兄长,难道我们一家人就只能一辈子当奴吗?难道还要让我们的后代也世代为奴吗?”
“你们也知道,当奴当婢全看主人脸色过日子,主人脸上有太阳,我们的天空才是晴天,要是主人脸上罩乌云,我们的天空就是凄风冷雨,甚至电闪雷鸣掉脑袋。我可不想一辈子过这种日子。”
母亲:“你不想又能怎么样呢?命就是这样了,你一个跳蚤还能把被子顶翻吗?”
古壶笑了:“娘,您儿子我只是只跳蚤,可我不是普通的跳蚤,我是个从天外跳来的大跳蚤,我偏要把这压住奴的被子顶翻。”
“现在你们肯定不信,以后你们就信了。你们别劝我了,我主意已定,庄主也同意了,五天后就走。”
母亲看着他,不再说什么了,她一手拉着古壶的手,只一手抚摸着他脸上的那个“奴”字,又理了理他的头发,眼里噙着泪,目光里满是怜爱。
古壶受不了母亲疼爱的目光,这目光让他想起另一个世界里那位母亲,那年他离开家乡出去念大学时,那位母亲看他的目光跟眼前这位母亲的目光一模一样,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流泪,怕自己改变主意,他埋下了头。
母亲拍拍他的大腿,又拍拍他的腰和肩膀,再捏捏他的两条胳膊,最后两手捧起他的脸,盯着他的眼说:
“娘生你下来时你只有一尺多长,现在都——儿啊!自从去年来到这庄上,娘就觉得好像不认识你了,好像你不是原来的那个古壶了,有时你说出的话,娘也不能完全听懂。”
“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是你长大了,我儿从一只小猫长成一只猛虎了,这笼子迟早关不住,你要出去闯荡就去吧,娘不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