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知道!”甲子愣愣地看着古壶。
“天道!”古壶食指朝上指了指。
“是天道让你们杀不了我,铲除蝉族,还百姓安宁,广种土豆,让百姓吃饱。我做的事可都是遵行天道的。”
“而乌天权呢?为一己之私,竟然数次想置我于死地,他这是在违背天道,所以他杀不了我,杀不了我,他却杀得了你的妻儿,是吗?你若跟我合作,我可以救出你的妻儿。”
古壶把那张纸展在甲子面前,甲子看了看这纸上的字,恐惧而又气愤地说:“我跟着他十多年,为他出生入死,他却如此对我。”
“所以呢?”古壶说,“你跟我合作,我们一起搞死这个老贼。”
“合作什么?你要我做什么?”甲子看着古壶。
古壶:“我要你帮我弄到乌天权所干的祸国殃民的事情的证据,有了铁的证据,我就能置他于死地。”
古壶之前让石诚从天奴帮处弄到的乌天权的把柄,大多只是天奴帮潜藏在乌府的人看见或听见的乌天权所做的坏事。
可是没有他干这些坏事的证据,老贼要是矢口否认,这些“把柄”能起的作用还是有限的,他现在需要的,是铁的证据。
甲子听了古壶的话,沉默了,半晌不语,古壶也不问他,只是在屋里踱着步,他要给甲子一些时间思考,同时,他也在思考下一步要做的事。
终于,甲子开口了:“我可以告诉你怎样才能拿到那些证据,可是我有个条件,你得先把我的家人救出来。”
“成交!”古壶两掌一击,“只要你的家人还活着,我就一定把他们活着带到你身边。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在这里等着消息,不要试图逃跑。”
“否则,乌天权可以杀你的家人,我也可以。侯戈,给他戴上脚镣和木枷,好饭好菜供着。”古壶说罢转身朝外走。
“天啊,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背后传来甲子的长叹。
回到地面那间小屋后,古壶从怀里摸出将军大哥给的铁墨令符给侯戈说:“这里就让他们看守好甲子,你带上这个,去城里的王记文宝斋,请他们派几个兰亭华士帮忙,去找到甲子的家人,找到之后,把他们藏在这样的地方……”
古壶对侯戈一番小声吩咐。
侯戈不解地问:“古哥,我昨夜见到乌天权的大管家,他一定也知道乌天权的所有秘密,我们何不把这大管家也绑了来,这样岂不更省事?”
古壶:“不可!乌天权现在一定已经知道甲子失踪了,只是这个甲子失踪,他可能会以为是害怕而逃跑了。”
“如果我们再让大管家也失踪,他一定清楚这是有人在跟他作对。跟他作对的人,他会首先想到我,那样对我们不利。”
“我们如果救出了甲子的家人,只要做得隐秘,乌天权会以为这是甲子找人救的,明天皇上的朝议就要说正事了,等我确定了皇上的意图再看乌天权的反应,我们的下一步行动就好办了。”
“还是古哥思虑周全,我这就去王记文宝斋。”侯戈收好铁墨又担心地说:“只是我不在你身边,我有些担心。”
古壶心头一热,微笑说:“别担心,我住在驿馆,谁都知道这些天我要跟其他臣宫一起参加朝议,就算是乌天权,他也不敢在这些日子再次对我动手,你先走,我和定伯过一会儿再走。”
侯戈一拱手,走了。
古壶叫来那个黑衣伙计和三个库丁,交代一番后,也离开了这座大院。
古壶回到驿馆时,天已经黑了,安顿好马车,定伯抱着那只跟他们去郊外行了一趟的花猫回到他们住的小院。
定伯赶紧去找来一些饭和碎肉,特意弄了个猫碗来喂这猫,“吃吧,你不是普通的猫,而是御赐猫,可不能饿着你了。”
此时的夜晚已经有了春的暖意,古壶没进里屋,而是坐在小院天井的屋檐下,在风灯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定伯伺候这只御猫。
眼前的场景让他想起曾经的他,在曾经的那个世界里伺候猫狗鸟虫等宠物的日子,两下一比较,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那另一个世界仿佛只是一场梦。
这只花猫吃饱了,定伯要把它抱回自己屋里,可它却从定伯手上挣脱下来,跑到古壶跟前,蜷成一团卧在古壶的鞋上。
“嘿——”定伯笑着叫出声来,“我喂它吃的,它跑到你那里去撒娇,难道他知道你是刺史大人,还是你们前世有缘?”
“可能是前世有缘吧?”古壶笑道。
“古大人跟谁前世有缘?”门外突然传来大声的问话。
古壶一听,心里一愣,是乌天权,没错,就是这老贼,乌天权的声音是他最不能忘记的声音之一。
古壶朝定伯噜噜嘴,定伯起身去开门,果然是乌天权,身后跟了一个仆人,两人大步走进来。
古壶起身拱手,却没往前迎,只大声说:“乌司空——乌大人——乌老爷,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到这里来了?你一来,这小院不再黑暗,你就像太阳照亮了这院子,你看,刚才落地上的一根针都看得见了,我捡给你看看。”
古壶说着,当真弯腰在地上捡了东西似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往乌天权面前伸:“你看,我都把这针捡起来了。”
乌天权一愣,当真伸出手来接,可落在他手中的,却是一捻尘土,他生气把手一甩,呵斥道:“大胆古壶,你又戏弄老夫!”
“哈哈哈——”古壶大笑,“一个四品小官,哪里敢戏弄你司空大人?乌大人黑夜来访,是又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要做吗?”
“你——”乌天权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古刺史就没做过见不得光的事吗?”他反问道,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如此一问,好像承认了自己是做过见不得光的事的。
“当然有!我肯定做过见不得光的事。”古壶一本正经肯定地说。
“哦——?什么事?”乌天权一怔,疑惑地问。
古壶笑道:“我与夫人的床上之事啊!哈哈哈——那种事能见光吗?能让人看吗?乌大人,请请请,里面请,屋里请。”古壶说着,夸张地点头哈腰像奴仆请主人般往里面请乌天权。
乌天权却没迈步,而是看着古壶脚边的花猫问:“你刚才是在说与这只猫前世有缘吧?这就是皇上送给你的那只猫?”
古壶再次玩世不恭地说:“乌大人的耳朵真是跟狗耳朵一样灵,你怎么知道这是皇上送我的猫?”
乌天权:“景王爷亲自给你送来的,我进驿馆时,别的官员都在议论这事呢。”
“是的,就是它,皇上送的。”古壶把花猫抱起来就往乌天权怀里塞,“乌大人要是喜欢,送给你。”
“唉——”乌天权叫着忙拄后退,“不敢不敢,你不是说过,狗是你的兄弟吗,这猫啊,应该是你的叔叔了。”
“是的,乌叔叔。”古壶说着对着乌天权鞠了和躬。
“这——”乌天权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又被这小子赚了话头占了便宜了,古壶逗起人来东一榔头西一锤,让你完全反应不过来,玩嘴皮子,他还真玩不过这个贱奴小子。
不过,他此番放下架子前来见古壶,不是来跟这小子玩嘴皮子的,而是来探探这小子的底的。
这次在古壶来的路上没有除掉这个眼中钉,真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今天下午听说皇上送了一只猫给古壶时,他心中便生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他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送一只花猫给古壶,当时他就故意找了个借口去到了景王爷府上,跟景王爷聊天时故意把话题往这方面引,景王爷果然主动说起了送猫之事。
他好奇地问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景王爷也一脸懵懂,看得出皇上的这位亲弟弟也不明就里,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自从因为牵涉蝉族的事被皇上夺去度支尚书这一实权高位之后,他在司空这一好看不中用的高高虚位数上过了几年。
虽然除了挪动这个职位之外,皇上并没有给他其他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但这已经足够表明皇上对他的不满了。
虽然介于乌氏庞大的产业和朝中上下不少乌氏子弟还在实权之位上,皇上并没有动乌氏的根基,可是他总感觉皇上动他的这一天迟早会来,这个皇上表面上温和柔弱,可骨子里却是个硬家伙。
皇上如此重用这个贱奴出身的古壶,这就说明皇上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深谋远虑的。此次举行如此罕见的朝议,应该就是皇上在做一篇大文章,不过,这文章的主旨目的是什么,目前谁也不知道。
皇上送猫给古壶,不只是一个廉价的恩赐,而应该是一种暗示,他今天前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从古壶这里嗅出一丝气味。
没想到来就被这小子戏弄了一番,不过,不能计较这些小节,虽然这次失手了,但以后有的是机会,比如在朝议之后,古壶回到定州的路上,可以再设法取其小命。
心里想着,再让古壶你小子多活些时日,脚上跟着古壶进了里屋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