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天大的利事

从那以后,这个“兰亭奴”的影子便时不时出现在她梦中,可她心里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后来她再次看到他的画像,看到他做的“吸水龙”、“听诊器”、“蓬莱鸟”、“牛顿摆”等那些稀奇古怪又好玩的玩意儿。

渐渐地,她感觉到他那原来只在夜晚从她梦中飘忽而过的影子竟然住在了她的脑海里,有时大白天的也莫名其妙地跳将出来。

直到母亲告诉她人让她跟那个据说风流倜傥的何家公子订婚时,她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也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个叫“古壶”异常特别的奴,已经撞破她的心扉住在她的心中赶不走了。

他为她按摩诊治脚疾的那些日子里,她每天都兴奋得难以安眠,他的手每次在她腿脚上的穴位按摩时,她都觉得他按摩的不是她的脚,而是她的心。

他把她的心揉进了一个奇妙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只有他和她,她觉得其实她的脚不是他的药治好的,而是他的心治好的。

从他看她的目光里,她看得出来,他就像她喜欢他一样喜欢她。

她也问过自己喜欢他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罢了,像蝼蚁般在肮脏地上爬动。而她像只美丽高贵的凤凰,翱翔在高高的五彩云上。

可是,高居云彩之上的她总觉得空虚而寒冷,而看着在地上的他,她才觉得踏实。

她感觉他这个奴跟其他千千万万的奴都不同,他好像不是来自这个世界,而是就像那只蓬莱鸟一样,来自一个仙的世界,他就是一个仙。

她的住了“仙”的心中,再住不下那个何家公子,尽管她知道那个何子高长得比古壶风华潇洒,可是,古壶身上有一种深邃神秘的奇美。

这种奇美不仅体现在他神奇的医术和那些奇怪的器物上,更体现在他那次机智及时地发现滑坡,救下一山庄几百个人的事件上。

从这件事上,她不但看到了他的“奇”,更看到了他的“善”。

这种奇善之美有一种磁石般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是当世男子谁也不具有的,就连那位丰姿飘逸的王右军也不具有这种奇善之美。

为了他的奇善之美,为了在心中安放了他这位“仙”而没法再安放别人。

一个多月前,她与再次要她与何子高订婚的父母闹翻了,父王不知道她的心思,气得要动家法打她板子。

母亲却猜出了她的心思,严厉警告她,若她执迷不悟,就派人杀了古壶断了她的念想。

她知道,古壶虽然成了自由民,可母亲若真动了杀机,王府要取一个平民的性命还是易如反掌的事。

为了保全古壶的性命,她只得答应父母,与何子高订了婚,她在伯父那里要了个“巡查山庄”的差使。

给父母留下一书后悄悄离家,书中说要带着黄安外出散心数月,如果同意,她数月后还回去,如果不同意,她就死在外面。

她父王派了三个侍卫追赶上她要一路侍卫她,她赶了两个回去,只留下一个。

此次离家,一路彷徨地走来,她只知道自己要见到古壶,至于见到他要说什么要干什么,她也不知道。

与何家公子订婚,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心愿,她不想终生生活在憾恨之中。

此次出来,她只想求个心安,心之所向,脚之所至。至少在离家这段自己能为自己做主的时间里,让脚步跟着心儿走。

“古壶啊古壶,我已经来到了你的身边,你能带我到哪儿呢?”霞郡主看着窗外空中无根飘游的云朵,喃喃自语道,问自己,也问古壶。

此时的古壶,正在铁工铺里,检查完那台按照他的图纸制作出来的新“吸水龙”。

他满意地点着头说:“不错,我拿回去试一试,若是好用,立即把另一半钱给你送来,要是有问题,再回来找你改进,如何?”

铁工师微笑点头,问:“古大夫,你制作这么一怪物叫什么名?有何用?”

“叫吸水龙。”古壶笑答道,叫铺里一伙计帮着他,把这玩意一起抬回医馆。

正好,卢庄主也刚好来到,一看这东西,他惊喜地道:“好了?好用吗?”

“好不好用到井旁一试便知。”古壶说,他和卢庄主两人把这“龙”抬到后院井旁,古壶麻利地安装好进出水管,再灌进两桶排气水,他指着转动摇柄对卢庄主说:“你来试试?”

卢庄主迫不及待地握住摇柄便转动起来,顷刻便有水从胳膊粗的出水管里哗哗流出。

卢庄主激动地跳将起来:“妙——大妙啊!这种龙比原来那种龙好使多了,该不会——不会用一年多又不出水了吧?”

“不会,肯定不会。”古壶自信地说,“这是升级了的2.0版本吸水龙,不会出现原来的吸不上水来的情况。”

“什——什么叫2.0版本?何意?”卢庄主停止摇动,看着古壶莫名其妙地问。

“噢——?”古壶反应过来,笑笑说:“就是说,这个龙是之前那个龙的儿子,不是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儿子比老子厉害,这个龙更厉害。”

“这只是手摇的,我还可以做出更大的,用牛力带动,可用于取水灌溉,庄主要发财了。”

“哈哈哈,同发同发!”卢庄主高兴地搓着手,看看这新吸水龙,又看看古壶,兴奋地说,“不过,这可要不少的铁啊!只怕买不到那么多铁来制作那么多的龙啊!”

古壶一听这话,也看看卢庄主,又看看这吸水龙,连连摇头。

卢庄主一愣,惊疑地看着古壶:“你为何摇头?还有何不妥吗?”

“可惜——可惜啊可惜,可惜!”古壶仍然看着卢庄主不停地摇头。

卢庄主着急地说:“什么可惜,你说呀,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三七开的蚂蚱,有话当明说。”

古壶这才停止摇头,看着卢庄主说:“我知道庄主非等闲之辈,上有景王爷那大靠山,下在山庄为一庄之主。”

“加之庄主头脑灵光,精于机谋算计,不但可以为王爷干一番事业,还可以为自己闯一片天地。只可惜,庄主能力超群,可志向和格局却小了些,故言可惜。”

卢庄主盯着古壶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说:“志向和格局小了些?你——你是说——我还能干比这吸水龙更大的更赚钱的事?”

“正是!”古壶对卢庄主竖起大拇指,“庄主果然精明透顶,一点就通,我还有个金点子,能干个大生意,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天大的利事。”

“若庄主愿干敢干,这生意要成了,这吸水龙赚的利润与之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九牛一毛?!”卢庄主大惊,“是何金点子?是何大生意?你说!”

古壶神秘地笑笑:“既是金点子大生意,便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庄主若愿意,今夜在我这屋里详谈。”

“好好好,我备好酒菜,今夜洗耳恭听高见!”卢庄主高兴地说。

入夜,卢庄主从饭馆带来一食盒下酒菜和一壶好酒,便和古壶边喝边聊起来。

卢庄主端起酒杯:“古大夫,你真是我的贵人,来,我敬贵人一杯。”

古壶笑了:“庄主说笑了,我哪里是你的贵人,我是你的仆人,你是我的主人啊。”

“呵呵——过去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卢庄主尴尬地笑了笑。

“你早已是自由身,现在你就是我的贵人,我的财神,不不,应该说是景王爷的贵人,景王爷的财神,我不过是王爷的一个奴而已,说说吧,贵人有何金点子。”

古壶微微一笑:“庄主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庄主一生经营,我想请教庄主,冶铁的利润如何?”

“冶铁?你——你是说冶铁?!”卢庄主大惊,手上的酒杯差点落下,两眼直直地盯着古壶。

古壶点头:“你没听错,我说的是冶铁!”

卢庄主放下手上的酒杯,起身拦着手在屋里踱着步说:“冶铁的利润,当然是厚之又厚,从古到今,朝廷关山海,实行盐铁专营,除了因为这两样东西关乎国计民生外,当然是由于这两样生意利润极厚,不过——”

卢庄主停下脚步,把古壶打量一番,接着说:“不过,就算是现在朝廷无心无力于铁专营,私人有机会要想经营冶铁,也不是件容易之事。”

“首先是铁矿难找,就算找到了铁矿,还有便是所需成本投入极大,要大量人力,还需要大量木炭,这又需要伐树烧炭。”

“另外,更需要冶铁之技,如果技艺不行,冶出来的铁杂质太多用处不大,那也不过是废物而已。”

“要是——”古壶放下筷子,也站起身,看着卢庄主,认真地说:“要是我能找到优质铁矿,还能提高冶铁之技,能冶出优质之铁,庄主认为这生意做得做不得?”

“你——能找到优质铁矿?会冶出优质之铁?你能——能吗?”

卢庄主看着古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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