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之前的灵猿子血气方刚,仗着艺高,常干盗富济贫的义侠之事,颇有好名。后来有一次在伙伴的怂恿下,他进皇宫盗宝,结果失手被发现,被十多个皇家侍卫追至山林中,被箭射伤落崖,皇家侍卫以为他死了,径自离去。
身负箭伤和摔伤的灵猿子命大,没有死,一天一夜后被进山打猎的王右军救起,之后在将军的建议下他带着家人背井离乡更名换姓隐居山林,他与将军也成了挚友。
“要取不义之人的不义之财,软盗为上,硬劫为下。你的轻功、耳目聪明与肢体敏捷性均超过为师,盗不失为上技,于私可自存,于民可仗义。”
师父如此教导侯戈,并教授了他很多盗窃技巧。
一年多来,侯戈一身盗艺无从施展,他早就手庠庠的了,出师以来,他还没真正施展盗艺,只在跟师父学艺时,曾按照师父的要求,从几家猎户家里盗过几样东西,事后都给人家还了回去。
这次古壶要他干的事有两样,一是核实这张万金是否真如铃儿所说有那种食痂恶癖,若果真如此,盗他张万金的财宝,有多少盗多少,能盗多少盗多少。
这正是侯戈求之不得的事。
侯戈蜷缩在小庙角落里,在黑暗中听着远处传来的打更声,时不时想起铃儿背上的伤,他觉得自己后背仿佛都有些疼,那姑娘太可怜了。
亥时人定时分,一声黑衣黑裤软底鞋的侯戈蒙了面,从里面拴了客房门,他轻轻推开窗户钻了出去,看好周围地形,纵身一跃,人已到了另一户人家的房顶。
一连串的飞檐走壁,夜色中,一会儿地上一会儿屋顶,侯戈如一只大蝙蝠般穿行在街巷之间,没多久,便到了张宅旁边一个能俯视整个张宅的高房顶上。
放眼望去,张宅大院里几多处高挂的风灯,他能看清张宅大院的基本情况,整个大院里有大小不同高低错落的房屋百十间,还有亭台楼阁花园假山,真不愧是一方首富。
再仔细观察,里面有一班五个打着火把的护院家丁在巡夜,个个都身挎刀剑,侯戈冷冷一笑,如此大院,几个家丁,怎能阻挡得了我?
瞅冷护院家丁转到后方去的时机,侯戈接连几跳,飞落进了张宅大院内一房子的飞檐旁边,四下一观察,那么多房子,哪里去找婢女住的地方找人问?
正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时,突然发现左下方有一个提着灯笼的男仆走到一间屋门前敲门并大声喊道:“玉儿,玉儿该你了,出来!”
侯戈一怔,玉儿?跟铃儿名字类似,多半这玉儿也是个婢女,这个时候说“该你了”把人叫出去要干什么?
侯戈睁大眼睛盯着那门,没多大会儿,那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女子,也没说什么,跟着担灯笼的男仆往前走。
侯戈在房上轻轻挪移,跟着这两人,这么迟了把一个女子叫出去,不会做什么好事。
那两人走着走着,对面走来巡夜家丁,侯戈忙躲在隐蔽处,悄悄看过去,只见一个巡夜家丁上前拦住两人,摸摸那个名叫玉儿的女子的脸,说:“玉儿,今天轮到你了,什么时候你让我也尝尝你的味道?”
“呸!”玉儿啐了那家丁一口,骂道:“你要尝味道,回去尝你娘的味道。”
“哈哈哈——”几个家丁一阵大笑,让开了路。
尝尝味道?侯戈皱起眉头,什么意思?要把这女子带去给老爷睡?或者——味道?痂的味道?难道——?
侯戈嗡的一声,难道是张万金要吃这女子背上的痂?
想到此处,侯戈立即紧跟着,看那两人朝着一座高大的正房走去,他提前飘过去,从一个窗户潜入屋中,再几跳几窜,隐身在最高处一横梁上。
果然,一会儿后,这屋的门被打开了,那个提灯笼的男仆带着玉儿进入屋内。男仆点燃三盏灯,屋内一下明亮起来。
屋内大户人家的各种摆设自不必说,特别之处是屋子正中央摆了一张桌子,这桌子跟其他方形桌子不同,这是一个长方桌子。
长方桌子的一旁有一把椅子,另一旁有一张小方桌,小方桌旁也有一把椅子,
男仆指着对面单独的那把椅子说:“玉儿,先坐那儿老老实实呆着,你可别学铃儿想跑,老爷已经派人出去抓铃儿,要抓回来,就不是吃她一点痂,要吃她的心吃她的肝。”
玉儿不作声,老老实实地坐到那椅子上。
没多大会儿,从门外又进来两个彩衣翩翩的女子,两女子坐到屋子两角的两张琴前,手抚琴弦,立即有悠扬的琴声飘扬来,在屋内环绕。
这是要干什么?唱曲儿?跳舞?宝贵人家的事真是搞不懂,侯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只能静静地看着。
“老爷到!”门外有要喊了一声,接着就见一位身着华县,微型肥胖的老爷大步进入屋内,这位应该就是张万金张老爷了。
张张万金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和又一位婢女。
管家大步抢在老爷前面,在神龛上插了香蜡并点燃。
跟来的婢女在小方桌上摆上一个酒壶、一个酒杯,并无其他食物。
张万金静黙在神龛前,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什么,一会儿后,他转过身,走到静坐的玉儿身旁,打量了玉儿一番,又伸手轻轻的抚摸着玉儿的后背。
玉儿不做声,埋着头,两手紧紧地抓住椅子旁边,张万金嘿嘿笑了几声,满意地坐回到小方桌旁的椅子上。
“玉儿,脱了衣服,给老爷爬好!”管家高声长调地说。
玉儿犹豫了一下,站起身,缓缓脱完了自己的上衣,爬到了那张长方桌上。侯戈一下瞪大了两眼,在明亮的灯光下,他清楚地看见那婢女后背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道道伤疤。跟白天他看到的铃儿的手背几乎一样。
侯戈明白了,铃儿说的千真万确,这张万金果然是个食痂怪物,他心下猛地一颤,恨不得这就跳下去,一剪刀剪下这恶人的狗头。
可是马上又想起古壶的叮嘱,他紧紧抓住横梁,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接着往下看。
只见张老爷起身,围着桌上的婢女打着转,两眼死死地盯着那些伤疤,像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
然后,张老爷轻轻地抚摸着那些疤痕,又满意地拍了拍,说:“妙啊,老爷今天口福不浅。
接下来,张老爷坐下,倒了一杯酒,左手端着酒,右手拇指和食指如鸡喙般在婢女背上一啄。
随着婢女身体猛地一颤,张老爷已经揭起一块痂疤很快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随后“吱”地美美地喝了一口酒。
就这样,在悠扬的琴声中,张老爷把婢女的后背当成现成了菜案,时不时这儿揭一块,时不时那儿揭一块,每揭一次,婢女都要痛苦地颤抖一下,时不时伴随压抑地轻微的呻吟。
婢女每痛苦地颤抖一次,侯戈的心也跟着紧张地颤抖一次,果然一切如铃儿所说,这禽兽不如的张老爷,把人不当人,当成了他随食随取的菜地,这样的恶人,不把他千刀万剐真不能解恨。
一炷香功夫,这张老爷才“用膳”完毕,玉儿起身穿好衣服,跟随带她来的男仆出去了。
张老爷满意地哈哈大笑,一挥手,两个抚琴的女子手一收,琴声戛然而止,两女子随着张老爷出门而去,婢女收拾起酒壶酒杯也出去了,管家吹灭了灯,关门离开。
侯戈咬牙切齿,悄然从进来的窗户离开,在黑暗中如一只大黑鸟飞到屋顶,看着离去的张万金,侯戈决定跟踪他而去,这恶人的财宝,一定藏在他住的地方。
一路暗中尾随,来到大院中的一处小院,小院门口一个守门人恭恭敬敬地把张万金迎进门,同时说:“老爷,夫人刚才吩咐让我告诉老爷,那人痂不能当饭吃,让你还是在厨房少吃些饭再睡,免得饿坏了身子。”
侯戈听得这话,知道这院中院便是张万金的居所,其夫人也住在里面,财宝一定就在这小院中。
张万金进门后,寨主门人关上了门,侯戈悄悄从黑暗处越墙而入,再飘到一房顶上观看,发现一个中年女人把张万金迎进了厨房,估计是夫人陪老爷到厨房宵夜去了。
侯戈趁这机会,偷偷窗户潜入一间像是卧室的房间,借着从窗户透进的昏暗的夜色,看见这果然是间卧室,除了一张得大床,还有好些箱箱柜柜。
侯戈麻利地查看这些箱柜柜,有的没上锁,有的上了锅,上了锅的也不怕,他自有师父教给的开销妙法,用一个叫做“阴阳钥”的东西就可以开锁。
这“阴阳钥”由几十条迭在一起的薄铜片组成,每个铜片的大小形状厚薄都不一样,根据锁的大小形状,选用不同的阴阳钥,几乎能打开这世上所有的锁。
即使遇到一时打不开的,也有其他办法能开锁,师父说这东西他也用不着了,就传给侯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