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医道同源

穿过花园,绕过水池假山,来到宽大的正宅,进入正厅。

古壶看到一侧宽大的木榻上,斜倚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近五十的胖男人,身旁三个华衣婢女,一人为他捏腿,一人为他揉胸,一人为他捶背。

尽管如此,这男人还是皱着眉头,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显然,这人应该就是汪东施,一旁的石当归朝古壶使个眼色,点点头,暗示他此人就是汪东施。

“汪善人康寿,贫道有礼了。”古壶说着竖掌微躬,向主人施个道礼,他故意挤着嗓子让自己改变了说话的声调。

汪东施打量了他一番,冷淡地说:“康寿?哼!道长是在故意气我吗?我这胸口疼的病又发作了,害得我坐都坐不起来,只能歪在这榻上。”

“之前,也有无数医、佛、道的人士前来,号称要治好我这病,都是骗人的。道长此番找上门来,开口就来为我治病,你如此年轻,有何本事?打算请仙家为我治,还是用药为我治?”

“哈哈——”古壶轻轻一笑,“有艺不在年高,诊病之前,贫道先给善人讲讲仙家看到的贵府不祥之气,如何?”

“你是说我这府上在不祥之气?何以见得。”汪东施看着古壶,冷冷地问。

“不错!”古壶仰头望望天空,又四下望了望,再用拇指尖掐着其余手指,一本正经地“算”着,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不妙!”古壶突然惊叫了一声,眼睛看着西方天空。

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吓了汪东施一跳:“有何不妙?”

古壶:“贫道遍观贵府上下,大多数上方均瑞气所罩,唯独西方有一团不祥之黑雾,刚才再掐指一算,发现这个方向可能要出事,弄不好有血光之灾。”

“什么事?”汪东施有些紧张了,不祥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小道士虽然年轻,可看他那自信的神态和机灵的样子,多少是有些本事的。

古壶缓缓说道:“贫道想给善人提个醒,对你的奴仆该明鉴善察,府上西方柴房有两名男仆今夜子时将有一场私斗,如果不及时制止,今晚怕要出事,虽然出事的是奴仆,可毕竟在你府上,要真是横死一命,会影响贵宅的风水。”

“噢——?!”汪东施闻言一惊,一下坐正了身子。

“这——这——你别故作高深胡弄汪某,道士我见得也不少。”说得如此有鼻子有眼,汪东施反而增加了疑虑。

古壶一笑:“是不是糊弄,善人把人叫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汪东施对身旁的婢女吩咐一番,这婢女很快起身离去。

一会儿,婢女便带了两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仆进来,一人立一边,两男仆怯懦地埋着头,不敢抬头看主人。

“啪——”汪东施一拍榻前的案桌,吼道:“你二人刚才私自约定今夜子时要干什么?老实说!”

“老爷!”两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互相指着,争先恐后诉说起来。汪东施又一拍案桌:“一个一个说,给老爷说清楚,说了实话免罚,否则每人打十大板。”

两仆一番话说,事情总算有了眉目。

原来,两人都看上了府上的一个叫香叶的婢女,都想娶此女为妻,他们也都向香叶表白过心思,香叶说他们两人都好,她也拿不定主意,还要考察他们一段时间。

为此,两人暗中较劲数月,给香叶又是献殷情,又是送礼物,弄得香叶左右为难,两人更为难。

刚才在柴房,两人打开窗户说亮话,并约定今夜子时到后花园僻静处私头一场,谁胜谁娶那香叶,另一人自动退出,就算打出人命,也是各自认命。

汪东施听来果有其事,心中甚奇,他疑惑地看了看古壶,又问二这人:“你们可是在柴房私下约架,可有别人知道?”

两人都说他们知道奴仆私斗要遭重罚,是关起柴房门说的,声音也不大,不会有人知道,两人都疑惑刚才说的话,为何这么快就被老爷发现了。

汪东施再次瞧瞧古壶,问刚才带古壶两人进来的婢女:“这位道长和道童二人刚才可曾离开你?”

婢女:“回老爷,我从大门口领他二人沿平常进来的路进来,他二人都没离开我半步,一直跟在我身后。”

汪东施又一次打量了古壶一番,对那两仆说:“仆婢成家本是好事,也可为我府上增加新仆,可私斗毕竟犯了家规。”

“长者为先,老爷定了,那婢女香叶归你们俩中年龄大者,念你俩老实交代且还私斗未成,暂且宽饶你等,只罚例钱一月,滚下去!”

二人叩头谢过离去。

“坐,道长请坐,上茶,上好茶!”汪东施终于站起身来,满脸笑容,热情地招呼古壶入座。

古壶微微一笑:“谢善人!”一旁入座,心想,这汪东施毕竟是久经商场之人,不给你亮点真家伙还真唬不住。

其实,刚才一路走过来,他在各种气味各种声音中仔细地聆听辨别着,那柴房离他走过的路至少有三四十米远。

一般人最多也就能听六七米之外的说话声,而他那狗耳朵听几十米不成问题,要是在夜晚寂静时,则远不止这距离。

当时他清楚地听见了两男仆的争执声和约定的事情,这事足以让汪东施把他当神仙。

“神仙。”汪东施果然如此称呼他,“服了,我服了,你可是真神仙,你一定有灵丹妙药,求你为我治治这胸口疼的病吧,治好了,要多少钱,随你开价。”

“善人先给我说说你这病有多长时间了,是如何得的这病,都请过什么大夫或请过什么道士僧人,他们是如何跟你治的。”

“唉——”汪东施长叹一声,一一道来。

古壶一边听一边察言观色,同时嗅诊汪东施呼出的气息。

听汪东施道了一大通得这病的苦水,古壶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基本的判断,汪东施再一次请求为他解除痛苦。

“既然善人信得过贫道,贫道便替善人看看。”古壶说罢,对身后的“道童”说:“把为师的法定请出来。”

“遵命!”“道童”说着从包袱里取出听诊器,双手递给古壶。

汪东施和屋内其他人无不惊讶地看着古壶的听诊器,汪东施更是惊讶得大睁两眼:“神仙,你——你这是何法定?”

“这叫偷疾耳。”古壶说,“用它能偷听疾患小妖在人体内的私密谈话,再一举消灭疾患。”这是古壶早想好的名字和说辞。

“疾患小妖?能说话?”汪东施无不惊讶地问。

“当然,人体患病,皆因有小妖侵入人体作祟,来让贫道听听,你体内是何小妖作祟。”古壶说着,示意婢女替老爷解开衣服,他要把拾音器贴到汪东施胸腹上。

刚放上去时,汪东施吓得一哆嗦,用手刨开古壶的手:“痛吗?”

“不痛,它只是偷听你体内小妖说话。”古壶说,“不信你自己也可以听一听。”

汪东施犹豫地让古壶把拾音器由到自己胸腹上,古壶听了一下,然后把耳件摘下来戴到汪东施耳上:“你也听听。”

汪东施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像突然被刷上了一层浆糊,好一阵才惊恐地说:“我听见了,听见小妖地声音了,他们说些什么?”

古壶摘下他头上的耳件自己戴上:“他们说些什么只有贫道才听得懂,妖言妖语,你一凡人哪能听得懂。”

“劳烦神仙给我把这些小妖除去吧。”汪东施哀求地看着古壶,任由古壶把拾音器在他胸腹间滑动。

古壶微笑着点点头,一番仔细倾听辨识。再加上一番望闻问切后,古壶心中已经了然于胸。

汪东施是富商,饮食好,人胖少动,这胸口疼是与心肺疾病有关,胸阳痹阻,心血运行不畅,气滞血瘀、痰热壅肺引起胸痛,治病并不太难。

可是,这病得人来治,不能由他这“仙”来治。

检查完后,汪东施迫不及待地问:“神仙,我这病能治吗?”

古壶起身说:“对医家来说,你这病确属疑难之症,对神仙来说,此乃小疾,不过——”

“不过什么?”汪东施紧张地看着他。

古壶:“虽说医道同源,不过,只要是凡医能治的病,我道仙便不治,神仙不能抢凡人大夫的饭碗不是?我众观凡尘,你这病,凡间大夫便有人能治,且这大夫就在博太镇上。”

“就在这镇上?”汪东施大惊,“这镇上的大夫我都翻来复去请了无数遍了,没人能治我这病啊!”

“真的吗?这镇上的所有大夫你真的都请遍了吗?凡人啊,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吧!贫道靠辞了,哈哈哈——走了!”古壶大笑着,带着“道童”飘然而去。

出了汪家大宅,两人绕道,从后院回到医院后门。

一推门进去,正好侯戈从前面进来,一看见二人,侯戈突然双手抽出大腿两侧的那两把大剪刀,对着二人大吼道:“大胆毛贼,天还没黑敢就入室盗窃?”

两把大剪刀向二人飞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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