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的境界,也是练武的境界,我正在这境界里修炼,希望能像石头般诚实而坚硬,像石头般沉静而耐得住寂寞。”
“佩服佩服!”古壶由衷地说“只怕我那位兄弟侯戈早耐不住了,他想跟石兄切磋切磋,石兄意下如何?”
“乐意奉陪,我也看出你那位兄弟是高手,轻功了得。”石诚高兴地说。
“侯戈——”古壶高声叫着朝侯戈招手。
话音刚落,就见侯戈像只猴子连蹦带跳到了眼前。
“侯戈,石大侠愿意跟你切磋武艺,你们比什么呢?”古壶说着看看石诚又看看侯戈。
“随便侯兄弟。”石诚欣赏的目光看着侯戈。
“先拳脚,后刀剑如何?”侯戈看着石诚,迫不及待地说。
“可以。”石诚把身旁的长剑放到一块大石头上,侯戈也把两腿上的两把大剪刀取下放在一旁。
“请!”侯戈手一拱,身一纵,如灵猿般跃上一旁的,刚才石诚迭起的三块石头上,那三城石头只晃了晃,却没倒。
古壶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侯戈轻功如此轻灵,连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好轻功!”石诚大赞一句,也纵身一跃,身子也稳稳地落在一丈开外的另一摞迭起的石头上。
石诚落身的这迭石头由七八块石头迭成,比侯戈落身的迭石高出半截,本就危如累卵的迭石立在他这一大活人后,竟然也只轻轻晃了一晃,继而不偏不倒,依然屹立。
侯戈也瞪圆了眼,直直地盯着石诚脚下的石罗汉,显然他也被石诚的轻功惊住了。
“好!”古壶绝没想到石诚的轻功功力竟然比侯戈还高出一截,他也惊呆了,脱口赞道,同时忙站到一旁观看。
“请!”石诚抱拳向侯戈说。
侯戈也不客气,脚尖一点,如猛禽般朝石诚飞去,石诚也纵身相迎,两人在空中相碰,在落地前已过了三五招。
再次落地时,两人便在大小高低不同的河卵石上跑去跳来的拳脚相交,缠斗起来。
换作常人,在这乱石滩上正常走路都不容易,不小心便会摔跤,可两高手棋逢对手,斗将起来。
两人在这坎坷乱石上如履平地,脚上腾挪着,拳头相战着,一会儿拳拳相争,一会儿脚脚相踢,间或拳脚将相互攻。
一时间,两人如两只愤怒的蟋蟀,斗得难解难分。
两人迅疾如风的拳脚,在古壶的眼里却并不算太快,他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也只能看出哪个出了几招,哪个挨了几下,至于他们的拳脚套路,招式名称和暗含的深意,他却不甚了了,一头雾水。
从两人飞砂走石的缠头中,古壶看出侯戈渐渐处于下风,终于,侯戈在一块石头上马失前蹄一蹄摔倒。
侯戈一翻身起来,朝石诚两手一拱:“石大侠,侯戈认输!”
石诚一把抓住侯戈的胳膊,激动地说:“能在这乱石上跟我过如此多招者,侯戈是第一人,痛快,痛快!”
古壶看侯戈落败,心中又高兴又遗憾,高兴者,石诚是个真正的高手,能认识这样的高手,是幸运。当然也为侯戈感到一丝失败的遗憾。
古壶把地上的长剑和剪刀给两人拿过去,问:“接着来,还是歇歇再比?”
“趁着身手开了,接着来。”侯戈先从古壶手上接过自己两把大剪刀。
石诚看着侯戈手上的大剪刀,好奇地说:“大男人使剪刀,如此怪异的兵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怕是难以对付。”石诚脸上显出一丝实在的担忧。
侯戈笑了:“这是我师傅特意为了打制的,他老人家也说这兵器只适合于我,对付一般武者不在话下,对付石大侠这等高手,我也怕难以对付。”侯戈脸上也掠过一丝实在的担忧。
“唉——呀,二位就不必谦虚了,是比武,又不是仇人相杀,点到为止。”古壶说,“开打吧。”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两人手持兵器,手一抬一拱,后退十来步,拉开架式,凌视相向。
“嘿!”侯戈轻声一喊,双脚一蹬,双手各持一把狰狞的大剪刀张开向着前方,躬着身像一只张着一双大钳的巨型螃蟹,径直朝石诚翻卷而去。
石诚一愣,他显然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那一团扑面而来的刀光风暴,只得利用超凡的轻功一腾而起,暂时躲开那凌厉的进攻。
可飞得再高也得落下,侯戈并没有腾空追去,而是在地上翻飞着双剪等着石诚落下来。
石诚在空中一个翻滚,头朝下脚朝上,单手搅动着的长剑如一条吐着白光的长龙,径直朝侯戈头上扑来。
古壶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相撞之声中,长剑与双剪碰在一起,电光石火间,刀光剑影,铿锵有声。
两人如之前一般,又在一河乱石滩上半杀起来,刚才是拳脚相搏以肉撞肉,而此时却是刀剑相争以硬碰硬。
古壶眼快,那本来疾风骤雨般的刀去剑来并没让他眼花缭乱,但那一不留神就会让皮开肉绽,让鲜血直喷的刀剑相争还是让他心惊肉跳。
手上刀剑翻飞,脚下卵石乱滚,两人杀得难解难分。
虽然古壶怕伤着自己,站得离他们较远,可他还是看出了这次是石诚渐渐处于下风,他正犹豫不知在心中该为谁加油鼓劲时,只听“卡——”一声脆响。
随即便见石诚手中的长剑被侯戈两剪死死钳住动弹不得,石诚努力抽剑,侯戈用力一扭,剑在石诚那里脱手而飞,落到十多步开外的乱石丛中。
侯戈手上两团滚动的刀光也倏然收敛,他双手一压,两把之前张牙舞爪的大剪刀已然合拢,如两支短剑插入两腿外侧的牛皮剑鞘之中。
“得罪了!石大侠。”侯戈朝着石诚双手一拱,又跳开去捡回石诚的剑,双手奉还给石诚。
“哈哈哈——”石诚大笑,“痛快痛快,我这长剑输在你这两把大剪刀上实在是输得痛快,侯戈兄弟这两把大剪刀真是独步天下了,这以后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应对你这诡异兵器。”
“痛快!”古壶也大声说,“你们两个高手斗得痛快,我这吃瓜看热闹的也看得痛快,侯戈,去车上把酒肉拿来,你我三人就在这河滩上喝他个痛快。”
“嘿!”侯戈吼应一声,高兴地跑开了。
“古大夫,你说错话了。”石诚突然盯着古壶神秘而严肃地说。
“噢——”古壶愣愣地看着石诚,心下不解,“我哪句话说错了?还请石大哥指教。
石诚收起脸上的严肃,微笑着说:“你刚才说我和侯戈是高手,这话错了,其实你才是真正的高手,不是吗?”
“你我之前也是在河边交过手,你的身手快得匪夷所思,当时我眼中不是一个你,而是有好多个你,围着我团团转。”
“我是怎么被你弄倒在地的我至今都没想明白,你现在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用的什么手法?”
“你说这个呀。”古壶心中释然,他也盯着石诚问:“现在我们就算是朋友了吧?”
石诚点头:“不是算朋友,是就是朋友,我石诚认你这个朋友。”
“好!”古壶拉住石诚胳膊说:“既然是朋友,我当告诉你实话,我当时确实是用了点穴术。”
“对于当大夫的人来说,点穴就跟针炙一样,是必备技能。我点中了你的一个要穴让你暂时失去对身体的掌控能力,用不正当手段赢了你。”
“要真比剑术,我哪里是你的对手,怕早被你剌穿十回了,靠雕虫小技旁门左道胜人,还望石大哥不要介意才好。”
“只听说点穴术是传说中的神技,没想到就在古大夫身上,佩服佩服!”石诚拱手道。
古壶:“既然我们是朋友。”古壶靠近石诚一些,有些神秘地问:“那石大哥能不能告诉我,你头次在河边遇到我是巧合还是故意?还有这次呢,不会也是巧遇吧。”
石诚微微一笑:“你跟我说实话我也跟你说实话,我们第一次遇见确实不是巧遇,而是受人之托考察于你,不过,并无恶意,至于受谁之托,你就明知故问了,你不是说王右军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吗?只是你需要亲耳听到从我口里说出来,是吗?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王右军?”
“信,你们两人我都信!我不过随便问问罢了,”古壶紧握了一下石诚的胳膊说,无须多问了
何超、石诚,将军竟然几次三番托不同之人来考察于我,真是要让我干一番大业了,什么大业呢,难道就是当这横头县的县令,这“业”也不算太大呀,难道还有更大的?
“酒来了,肉来了!”古壶正胡思乱想时,侯戈叫着跳着拿来一酒肉。
找了块平石板当饭桌,三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顿。
之后,石诚告辞,说要继续浪游天下,抱拳向古壶和侯戈道声“后会有期”,石诚上马离去。
古壶想再次挽留他的,想想又算了,只默默地看着他策马远去,消失在西斜漫来的晚霞之中,但愿真的能再次遇到这位不错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