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现在回头再看…………

伸手不打笑脸人, 即使心梵看上去根本笑不出来。

但还维持着谦逊礼貌礼貌,归音便点点头让他问下去。

“我想问仙子…我会死吗?”

归音眉头皱起不明白这算什么问题,讨个吉祥话吗?

“不会。”

“我还想问……”心梵似是想透过防风镜与她对视, “我会一辈子困在金丹后期吗?”

“自然也是不会。”

两个问题回答完,心梵周身气势猛然沉静,竟有突破之势。

归音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她是机缘童子吗?怎么不是在送人晋升, 就是在送人晋升的路上。

还有他们突破的时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多谢仙子为我解惑。”心梵朝她双手合十作了一揖,“也望仙子得偿所愿。”

之后便主动揽下随行者这一差事, 准备送凡人去释宗听讲经。

他身旁的高壮修士虽是满脸不愿, 但仍随他一起。只有那名矮胖修士,看着归音两人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

仿佛在说因为他们两个不识相,这份又脏又累的差事才会落到他身上。

归音懒得理他, 直到这群人坐着地行妖兽离开才开口, “他一个易筋初期凭什么敢瞪我。”

“自是因为他是释宗修士。”驿站管事轻咳一声,仿佛刚才这句话不是他说的,“两位随我来。”

在他的强烈推荐下,云岿选了最贵的一只飞行妖兽。

据通脉期修士介绍,这只飞行妖兽的速度半点也不比飞行法器慢。

速度什么的归音不在意, 她若真的追求速递,大可以拿出灵石供能的飞行法器。

云岿学习乘坐飞行妖兽的注意事项后, 两人正式启程。

归音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但总觉得好像缺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培养驯化飞行妖兽极为不易,因此飞行妖兽在西陆绝对算得上的昂贵的硬通货,所以飞行妖兽的身上都有定位法器和留影石也在情理之中。

那位通脉期的修士说得不错, 凭他们两个的身板租一只飞行妖兽绰绰有余。

云岿先把归音这边的各种绑带绑完,才去忙自己的。

本以为这是一次不错的体验,但在飞行妖兽真的飞起来那一刻归音才知道是漏了哪步。

这飞行妖兽背上完全没有遮挡, 这飞行妖兽飞得又真的很快,不能调动灵力护体,刚开始的时候只感觉魂都要被吹出来了。

这种感觉和长青林的疾风暴雪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西陆的风沙没那么大的杀伤力,但足够侮辱人。

比如现在的云岿,就被侮辱到了。

其实他也不是扛不住,只是不习惯,并且很难习惯。

一匹狼,它就算再变异也不能体会长翅膀在天空翱翔的感觉。

而且还是满嘴的沙。

归音看他实在难受,抽出符篆开了一个小型防护罩。

“怎么样,还好吗?”

云岿缓了半天吐了好几口沙子才能正常说话,“我没事。”

归音替他捏了个除尘诀,“要不要吃块糖?”

云岿看挑了挑嘴角想告诉她自己没事,却发现归音正抱着糖罐子没看他,强撑起来的情绪又瞬间沉寂下去。

他太弱了。

归音却没他自怨自艾的机会,把搅好的麦芽糖塞进他嘴里,然后给自己也搅了一块。

“甜吧,柳时卿特意回接天城给我买的。”归音话刚说到一半,见云岿情绪又低落了些,“怎么了?”

“我很弱,弱点也多,还不知道接天城在哪……”他话说一半嘴就被粘住。

预想之中的安慰并没有到来,归音只是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指,“弱就修炼变强,弱点多就要努力克服,至于接天城,是我们三个从小长大的地方。”

云岿突然就明白自己奇怪的情绪来自哪里。

他在归音面前向来是自卑的。

这种自卑不止来自地位修为,而是来自方方面面。

并且他在自卑的同时还生出一股妄念。

一股想要将他那完美的主人拉下神坛的妄念。

这股念头一旦生出,他就更加唾弃自己。

如果不曾拿到机缘,他心甘情愿当一只宠物,那时能留在主人身边就足够他高兴一辈子。

而不是现在主人越是给予,他想要的越多。

他的欲与念在无限制地膨胀增长。

“我有些难受,可以安慰我吗?”

云岿决定抛下那些弯弯绕绕,要什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归音歪了歪头,鼓励教育嘛,她懂。

于是伸手把云岿按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云岿最棒了,做什么都很棒。”

云岿双手环着归音的腰不肯起来,他想:

这么好的主人就应该待在神坛上。

待到奇怪的情绪消失,云岿恢复了理智,开始和归音说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些凡人的状态很不对劲,还有那个所谓的灵祖转世。”

“确实,修仙界并没有转世这一说,人死魂消,有的只有夺舍。”

“如果真的是夺舍,他又为什么要做这一切呢?”

为了信仰。

在帝泽身边时,归音已经知道自己身上的金光是什么。

是世人对她的信仰。

这世上本没有信仰,但现在有了。

那她不可能是唯一被信仰的。

信仰对于灵魂与元神的增补作用有多强她已经体验过了,那还只是正常范围内的信仰,就她刚才看到的那几个人,已经达到狂热的程度。

但是狂热的绝对不会只有那几人。

“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杀猪盘。”

“什么是杀猪盘?”

“把人喂肥,再一刀宰了。”归音知道自己描述得有点抽象,又解释道,“将他们身上的某种情绪煽动至顶峰时,杀掉他们。”

杀鸡取卵的操作,但可以猛赚一笔。

“他们为什么会被煽动情绪?”

归音先是摇摇头,随后又说,“西陆的凡人城市间几乎互不沟通,信息闭塞,而且……”

无法耕种,就代表最基本的生活无法保障,活不好也死不了,一眼就能望到头,漫天黄沙的日子。

人们的内心更需要寄托。

云岿并不了解归音说的生活艰难,但他却能准确地理解归音的情绪。

“你还没说我们为什么来西陆?”

“我本想释宗看看,如果合适,就将树种留给他们。”

她和雍青当初就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看来,释宗绝不是可托付的对象,这树还得她自己种。

栾柤树可绝对不好种。

算了,帝泽帮她在东陆做事获得信仰之力,她也总要为西陆做些什么才是,再坏也坏不过如今。

“什么树种?”

“你可能不会太想听树种的故事。”

碎片之间的醋意她可是深刻‘领教’过的。

云岿抿了抿唇,想了解归音最终战胜了其他想法,“我想知道。”

“我和雍青去魔修界的任务,拿到树种,他就是在那时中的埋伏,之后没过多久就死了。”

云岿面上闪过一丝了然:是雍青日记里空白的那一段。

“对了,你现在的储物袋里应该还剩两颗种子。”

闻言,云岿翻起了储物器。

归音手中的那三颗种子当时放在了脚环中,在脚环被挖下去后便进入了她的丹田,至今仍在她丹田里受木灵根滋养。

“是这个吗?”云岿从储物器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归音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是它。”

云岿却没再将盒子拿回,归音也没问,直接将装有树种的小盒子收回印记。

“那名释宗修士是您的旧相识?”

云岿待着归音身边这么多年,没来由的飞醋是不会吃的,而且他一眼便看出来,归音并不是看那人看呆了,她只是惊讶而已。

“旧相识算不上,一面之缘而已,他自报姓名我才想起。”

“您见到他时好像很惊讶?”

“我当年见他时他便是如今修为。”

“修为瓶颈很正常。”

“但我当年尚未筑基。”

那个假灵根筑的基不算也罢。

“炼体修为呢?”

“也没到易经。”

而且他当年是拿着西陆元灵皿的人,再落魄也不该到这种边陲小镇做‘规劝’的活。

看他与城中凡人的熟稔程度,怕是在这边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

“我当年挑衅他,好像……”望着下面无边无际的黄沙,归音似是终于想起什么,“致使他心魔缠身,他刚才问的两个问题都是我那时说过的话。”

年轻气盛时认为世界非黑即白也不懂折中,立场不同的便要全部杀掉。

现在回头再看……仍旧觉得自己没错。

她没将立场不同的人杀干净纯粹是因为不够强。只要够强就不会再有什么立场问题。

但心梵这件事上确实是她处理问题的方式太过异想天开,牵连到无辜之人。

也不得不承认,哪怕二百年来修为半步未尽,心梵仍旧强于她。

不在修为,而在心境。

被她引出的心魔折磨了二百余年仍旧道心坚定,仇人就在眼前却没动杀心。

而且心梵早在那家店里就已看清她的修为,话说的仍是滴水不漏。言语间消了心魔的同时还将她的身份捂得死死的。

他是真的有一颗普渡众生的心且原则性极强。

一对比就感觉她当年的作为更混蛋。

下次见面,一定要道歉和补偿,尽她所能。

不过这么一想,他到这边陲小镇也不奇怪。

心梵与现在的释宗格格不入,说一声歹竹出好笋也不为过。

归音又一次下意识地敲起了腿,“释宗这些年的似乎做了不少事。”

灵祖转世收集信仰,体修在西陆的地位被释宗这个外来者一压再压。

连普通的释宗信众都敢于通脉期体修那般说话,而体修甚至连反抗都不敢。

“要查清楚吗?”

“当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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