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堂的地牢没有窗户,大多数时候漆黑一片,只有当巡视的人走过时,火把的光由远及近,又从近至远。
程雪被关进地牢后,就失去了对时间的具体感知,她只知道在巡逻的人走过九次之后,她所在的牢房们被打开了。
进来两个人将程雪从地牢中拖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然后来到尽头的一间空房间。
程雪以为是邓钥黎又要审问她,当她看清出空房间的场景,就知道自己只猜对了一半。
她的确要被审问,只是审问她的人不是邓钥黎,而是一个上身露出肌肉虬结的胳膊,只穿着皮背心,头戴铁面具的壮汉。
房间有整整一面墙的木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程雪虽然不清楚这些刑具具体是如何使用的,但是她通过刑具上锈迹斑斑的红褐斑块也能猜出被使用的后果定时不怎么愉快。
更何况在房间的中央,还有一个散发着灼人热气的大油锅,油锅上方的屋顶悬着两个吊环,和几个挂着稀奇古怪玩意儿的铁链子。
程雪有些后悔,之前邓钥黎来询问她是谁派来时,她不该闭口不言。
哪怕直接说出薛厄的名字也好,即便薛厄曾告诫她尽量不要对人说出他的名字,但眼下又不是一般情况,就算给薛厄带来什么麻烦,也不能比她丢了小命更严重吧。
程雪被拖到油锅旁边,扔到地上,油锅下面的火差点燎到她的头发。
他的手脚都拷着铁枷,只得像个虫子似得往滚,努力离油锅远点。
可她没滚两步,就被人拽住头发揪了起来,被迫与铁面具下冰冷的眼睛对视。
“嗨~”程雪撑起一个假笑,“我招,我现在就招!”
面具人的眼睛眯了眯,没说什么,而是将程雪提的更近些,凑近她的脖颈闻了闻。
程雪僵住。
该不会是要对她……?
很快面具人将程雪松开,嫌弃的哼了声。
“好浓的尸臭味。”
程雪摔在地上,虽然放心的松了口气,但听了面具人的话,另一股子气怒又冲了上来。
“跟狗一样闻什么闻!就你鼻子好使啊!有能耐你把老娘放了,看老娘不拔你的狗鼻子给割掉!”
士可杀不可辱,程雪气的恨不得和面具人大打一架。
面具人哼笑了声,“不知所谓。”
面具人捏住程雪的肩膀,将她提起来按到墙上,拆掉铁枷,用悬挂着的铁链将程雪重新固定好。
然后他转身走向刑具架,开始挑选。
程雪已经后悔自己嘴快,但刚才他都说要招了,面具人根本没理,想来这用刑时躲不过去了。
她努力撑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但她的心里已经留出了宽面条泪。
招也不行,不招也不行,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啊。
而且她身上的尸臭味散也不是她的错,听风堂抓住她后就把她身上的香料和减缓尸体腐败的药都搜走了。
又不让她给自己的尸体保鲜,又言语侮辱她,还要对她用刑,这个听风堂是邪魔歪道吧!
面具人通过刚才程雪还没有受刑就要服软的反应,判断程雪是个不折不扣的软骨头。
他很快挑选了一小桶竹签作为最先用在程雪身上的刑具。
十指连心,一向用刑时必然会照顾到的部位。
面具人身材壮硕,一双大手跟蒲扇似得,一根手指更是赶上程雪的两个手指粗。
可是他捏起竹签的动作却极为灵活,准确的将竹签的一头搭在程雪的十指指缝。
程雪明明看着竹签还没插丶进她的手指,但已经不自觉的重重吸了口凉气。
“大哥,大爷,大佬!大祖宗!我真的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咦?
程雪说着就见面具人缓缓的将竹签推进她的指缝里,但是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程雪惊讶过后反应过来,对哦,她现在算是借尸还魂,五感退化的只剩视觉和听觉了,根本没有痛觉。
别说竹签插手指,她被剁了的手腕都感觉不到疼。
程雪当即换上衣服得意的表情,向面具人挑衅的昂昂下巴。
“哼哼,不知所谓,不过如此!”
刚刚面具人对程雪说的话,都被程雪加倍返还回去。
面具人藏在面具下的脸很难看。
他又往程雪的另两根手指各插入一根逐渐,边插边观察程雪的表情,确定程雪真的不觉得痛,终于停下手。
他可不认为是程雪的忍痛功夫了得,不然程雪一开始就没比表现的那么害怕。
难道是感觉不到痛?
面具人再次拿起一根竹签,却是朝向程雪左肩胛上的丘池穴1插去。
丘池穴是人体感受疼痛最敏丶感的地方,只要程雪还能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疼痛,就会有感觉。
程雪的痛觉的确退化了,但还剩下微乎其微的一点点。
当竹签插入丘池穴时,程雪立刻感觉到轻微的刺痛。
虽然可以忍受,但程雪毫无心理准备,不免露出疼痛的表情。
面具人满意的哼了哼,自认为找到了程雪的弱点。
原来不是不痛,而是不够痛。
面具人到木架前重新选了一样刑具。
这次的刑具是一对金薄片,两头的弯接口固定弹簧,似乎可以调整。
程雪好奇的看向金薄片,在这个刑具还在木架上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原因很简单,木架上那么多刑具,只有这对金金薄片上没有一滴血迹。
难道这是面具人的杀手锏?
程雪好奇的想,因此当面具人将金薄片带到她将榜上上的时候,她并没有任何挣扎。
面具人哼了一声,好似在嘲笑程雪的不自量力。
随后面具人又将墙上悬挂着的几条锁链连接上金薄片,刑具才算彻底装好。
面具人伸出大手,开始拨弄此时固定在程雪肩膀上的弹簧。
咯……咯……咯……
是金薄片不断收紧的声音。
如果程雪能感觉到痛,就会因为夹在前胸后背的金薄片而痛苦不堪。
不过程雪暂时还感觉不到什么,仍是一脸好奇的低头打量。
与金薄片一齐收紧的还有缠在程雪脖子上的锁链。
面具人直勾勾的盯着程雪的表情,直至程雪脖子上的锁链收紧到一定程度,他忽地放开了弹簧。
刑具没有跟着放松,而是继续夹着程雪。
“也不过如此嘛!”程雪得意道。
刚才程雪感觉到丘池穴传来的疼痛,的确有点被吓到了,她还以为面具人找出了什么让她痛不欲生的手段,没想到还是这样不痛不痒。
面具人走到程雪的面前,倾身凑近她的颈窝,再次嗅了嗅。
“你还挺乐意当狗的。”程雪不高兴道。
面具人却好似听不见,直起身后大手盖在了程雪的左胸上方。
程雪暗自磨牙,看不明白面具人又要搞什么花样。
过了会面具人收回手,望向程雪的眼神变得非常奇怪。
程雪昂了昂下巴,“看什么看,怎么,现在知道你拿我没办法了,哼,早干什么去了,我……诶诶诶?你别走啊?”
面具人没等程雪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程雪喊了半天,眼睁睁见着面具人的背影消失。
她惊讶的嘴巴微张,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