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尸骨不寒(完)

C市中心医院,一间单人病房中,住着一名昏迷的女人。

床位挂着资料牌,上写‘叶珍孔’。

傍晚时分,火红的晚霞洒满天边,也到了吃饭的时候。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出现在病房门口,颤巍巍地向叶珍孔的病床走去。

老太太打了一盆水,忙碌的给昏迷的叶珍孔擦洗,嘴里不停的絮絮叨叨。

“你那后爹这么多天了始终没有露面,你丶妈才死了两年,这就不认你这个闺女了,当年就不该改了他的姓,还是怪你脾气倔,听你要改名,我这老太太都没说什么,还专门去庙里求大师给你取了名,多好的名字啊,显着咱们孔家大气,送闺女过去希望对你好的,偏偏救你不乐意,非得往名里留着老孔家的姓,唉,现在孔家就剩我一个老婆子了,哪里能帮扶到你啊,还不如当年彻底改过去,让我撒手了也能放心。”

当老太太擦到女子的手时,感受到女子的手指动了动,定睛细看,确定不是她的错觉,惊喜的跑出去叫一声。

孔队醒后恍恍惚惚,其实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但能感觉到脑海里的记忆在慢慢的苏醒。

医生来询问她,她都如实回答,很快会诊的医生做出诊断。

“创伤后的记忆模糊,不排除会留下心理创伤,探视的人注意控制时间,后续观察才能确认失忆是短期还是长期。”

孔队想说自己应该很快就能想起来,但是激动的奶奶一个劲儿的感谢大夫,根本没她说话的份。

最先来的是郭局长,距离退休没几年的他多了平时没有的意气风发。

“小孔啊,你醒的真是时候,今天局里忙,你师傅脱不开身,哈哈哈,就该我第一个来看看你这个大功臣。”

孔队又想起了一点,模糊地问:“程小姐,案情,怎么样了?”

“哦哦,我进来之前护士说过,你不记得了,呵呵,不过你忘了我们都不会忘,多亏了你,因为证人所掌握的信息被媒体全部爆了出来,局里对证人没有充分重视,问询后就让她回家,连证人自己都以为不会遇到危险了,幸好你利用私人时间每天到证人家走访,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证人遇到危险,即是赶到解救证人,也抓到了逍遥法外二十余年的午夜刽子手。”

孔队听完茫然的眨眨眼睛,午夜刽子手是她抓到的?

她脑子坏了?这怎么和她想起来的完全不一样。

“局里的人都还好吗?”

“哈哈哈,好着呢,那些年轻的姑娘小伙都只怕你一个人,最近准备给你开欢迎会才消停点。”

孔队蹙了蹙眉,更详细地追问:“没人受伤吗?”

“什么伤?最近没有大案子啊。”郭局长关切的伸手摸了摸孔队的额头,“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怎么竟说胡话。”

这时护士过来提醒探视时间到了,郭局长出去后将孔队刚说的话复述给护士,担心地询问孔队病情是否出现了异常。

孔队当晚遭受到一群大夫的联合会诊,及时隐瞒才没有被诊断成记忆错乱。

随后几天的探视,孔队已经彻底想起来了,也让她意识到只有她的记忆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午夜刽子手不是祝磊,而变成了另一个孔队全无印象的中年男人。

更没有祝磊到警局自首随后展开疯狂袭击的这件事。

程雪被绑架后虽然孔队最快赶到,但还是没有就救下程雪,幸好抓住了午夜刽子手,没有造成更多伤亡。

记忆可以出错,但死者不能复生。

孔队望向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庆幸事实与她的记忆不符。

而她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

在其他人的印象里,也没有薛厄这个人。

是因为薛厄的离开所引起的一连串记忆修改?还是存在另外的她所不了解的非自然力量。

最让孔队在意的是,程雪死了。

所有人都死而复生,在孔队印象中明明活下来的程雪,为什么反而死了。

终于到了孔队出院的日子。

住院期间孔队没有太多东西,她不想折腾老人,提前收拾好下楼去结清医药费。

和收费处的护士报了名字,却听护士说没有找到。

“叶珍孔,树叶的叶,珍贵的珍,姓孔的孔,没有吗?”孔队耐心地重复道。

护士噼里啪啦的再次搜索,确认道:“的确没有,你报病房号吧,也是一样的。”

孔队只要把报了遍自己的病房号。

“叶希,是你吗?”护士奇怪道:“单人病房只住了一个人啊。”

孔队记得当年和改嫁的母亲到继父家时,商量名字的时候她的亲奶奶专门去寺庙了求了个名字。

只是孔队心里放不下早死的父亲,坚持只把孔珍改成叶珍孔,以示自己对父亲的思念。

当初奶奶给她求得名字好像就是“叶希”。

这时去病房扑了空的孔奶奶找过来,听到了孔队和收费台护士的话。

“我改的。”孔奶奶说:“早些年就总说你的名字不好,老小子非说珍字好听,你是他的珍宝,他都死了,你还守着名字干什么,前些天你一直昏迷,我就自作主张去警察局给你改了名字,你看改了没两天你就醒了,名字可是要跟着人一辈子的,以前就不该让你那么随便。”

孔队的头似有被锤子狠狠的砸,痛得她虚弱的依靠收费台,苍白的脸上冒出细汗。

被封印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完全苏醒,随之而来的极致痛苦令她当场昏了过去。

孔队……此时该称叶希了。

叶希再醒过来,又回到了单人病房。

她睁眼望向窗外,茂密翠树的枝桠上有两只鸟叽叽喳喳的跳动。

好累啊。

封印记忆很简单,却没想到记忆苏醒时两个记忆形成的人格撞击融合时竟然这么难受。

既然她封印的记忆苏醒了过来,那么薛厄已经顺利离开这个世界了吧。

其实回忆中很多地方叶希都想不明白,不过也顾不得了。

反正她无论设计好多么周密的计划,那家伙都不会乖乖的按照她设想的去做。

比如这具身体的父亲,也是与薛厄签订契约的灵魂的一块碎片,本不该那么早的死去,要不是她依仗着是有血缘的女儿,趁机将灵魂碎片吸收过来,恐怕薛厄到最后就功亏一篑了。

真是的,薛厄口口声声要报复她,还不是要劳烦她来救人。

下次见面应该不客气的好好嘲笑的。

叶希想着忍不住笑,视线从窗外收回,准备闭上眼睛休息前下意识往周边扫了一眼,才发现床边竟然趴着一个人,吓得她上半身从病床上弹坐起来。

对方身穿着黑色长风衣,内搭扎眼的艳红衬衫,压在头上的黑色鸭舌帽遮盖住大半的脸,只露出青紫的嘴唇与肤色青白的光洁下巴。

这时叶希也闻出了消毒水的味的空气中并不明显的腐臭。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叶希磕磕巴巴地还未说完,原本蹲着趴在床边的人蓦地站起来,倾身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唇齿相接,叶希以为会尝到更浓郁的腐臭,没想到探入的舌尖带来的却是冰凉的甜腻。

叶希瞳孔扩张,仰着头急促呼吸,像是条搁浅的鱼,无力的任人宰割。

薛厄亲了好一会,渐渐将叶希压到床上,仍不满足的沿着叶希红肿的嘴唇向下,转而舔舐她的颈侧,冰凉的手也不老实的往叶希的病号服里伸。

叶希被冻得清醒了些,勉强开口数落道:“你怎么认出我的?竟然还敢留下来?嫌自己命长嘛?”

薛厄忙碌间鸭舌帽早就掉了,露出干枯毛躁的白色短发。

他仰起头,又要凑过去亲叶希。

“嘻嘻,你那悲天悯人得劲儿再怎么封印记忆也压不住,早就认出来了,危险算什么,不如睡你重要。”

叶希气恼的抬手挡住薛厄的嘴,“别亲我,臭死了。”

“我知道你喜欢,再让我亲会。”

薛厄露出来的双眼瞪圆,像小狗似地咬开叶希的手,继续扑过去亲叶希。

叶希在这令她窒息的细密亲吻中缴械投降,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她和薛厄都还活着,年轻男女初尝情丶事,便一发不可收拾,只短短几天,薛厄几乎寸步不离的缠着她。

那也是她当年难得疯狂的一段日子,她甚至一度希望在那个如同孤岛的房间中与薛厄纠缠到老。

可是后来,他们都走出了房间。

叶希选择面对自己的责任。

而薛厄也因为一些她当时不知道的担心,即便怎么嬉皮笑脸也再没将她拉上床。

“薛厄……让我救你出来吧,我杀了你一次,这回又救了你一次,扯平行吗?你别再这样穿梭各个世界了,我怕你……”

叶希说不下去了。

因为薛厄忽然直起身,双眼仍燃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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