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裴瑶问道:“对了,大哥,你今日怎么突然想到来我房里?”
裴瑀端起手边的茶杯浅啜了一口:“无事,突然想来看看你。我等会还有要事处理,现在便回去。”
裴瑶狐疑地看他。
“再者,你今日不是本来也要寻我过来吗?如此不是恰好遂了你的意。”
这倒也是。裴瑶遂不做纠缠。
裴瑀一走,姜浈止住了心中的东想西想。她把前几日做好的香囊拿出来,挑了一个给裴瑶系上。一向便是如此,姜浈若是有些新鲜的绣品,常常便是先带一两个给裴瑶尝鲜。裴瑶年纪小,姜浈恰好迎合了她的虚荣心。
裴瑶左看右看,很是满意:“这条裙裾配阿浈姐姐的香囊,甚美。这香囊上的绣样真新奇。”
姜浈瞧了一眼:“你若想学,我现在便可教你。”
裴瑶招手让秋韵去拿针线。姜浈坐近了些,指点她绣法。姜浈不开口时裴瑶便与她絮絮叨叨近来世家贵族中的八卦。
“那江家倒也是个奇葩的,哎,我前几年还见过那江家长子,生得一副好相貌,剑眉星眸,面如冠玉。怎么就想不开出家去了呢。”裴瑶长长叹了声。
“依我看来,出家也不见得不好,这也不过是他的选择罢了。不过那时你才多大,竟还记得他的相貌,可见瑶姐儿是个……”
裴瑶忙捂住她的嘴,红透了脸:“阿浈姐姐乱说些什么呢!”
姜浈求饶,正色起来:“好,我便不做那促狭鬼捉弄瑶姐儿了。”
裴瑶急道:“我话还未说完呢。”
姜浈接过她手中的针线,极流畅地帮她打了个绳结:“你继续说。”
“也不知这江家大郎是怎么想的,竟将她那未婚的亲妹也一同带去了庙宇。她妹妹年龄长了我几岁,说起来也是一个可怜人。我只听说她心中原本便有人,本来那桩婚事都要成了。”
裴瑶压低声音,凑近了些:“要不是,她爹犯了事。哎,这可不兴说呀。”
姜浈突然想起一极要害处,抬起头来问她:“阿瑶,你可知……这江家姑娘原本是要与哪家谈婚事?”
裴瑶摇头,唏嘘不已:“这我哪知,都是陈年旧事了。”
“那她如今在何处?”
“好像是……城北山上的那家……什么名字我倒不记得了。”
姜浈想了想:“那便是嘉福寺。我去过一次,环境确实也是不好的,那样一个世家贵女如今却要在那儿隐姓埋名地过活,着实不易。”
裴瑶附和:“我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嘉福寺。但眼下谁活腻了,敢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去救济她一家。”
两人皆唏嘘感慨了一番,没过多久姜浈便寻了个借口离府。
回府后,姜浈进了自己屋子,屏退其余仆从,只余冬青在自己身旁。
她提笔写了封信,又在屋中寻了火漆蜡加热,滴在信笺封口处,转身交给冬青:“务必由你亲自送到程姨手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江令月正是冯暄惦念多年的白月光,两家亲事也谈得差不多了。姜浈认为江家之事有蹊跷,或许与平阳伯府根本就脱不开干系。当年平阳伯与江父交好,江父品级不高,按理来说根本牵扯不进当年的案件。江父也不见得便清清白白,许是落下了把柄方无法洗脱干净,更多的还是被人当枪使了。
她要查清楚,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证据越多,她便越有胜算。
翌日早起去薛氏屋里晨昏定省时,姜浈出了屋子走在抄手游廊上,迎面撞见了一同去薛氏屋里的冯暄。冯暄红光满面,见着姜浈时脸上笑意便收了几分,装作未看见她径直进了屋。
今日平阳伯也在薛氏屋内。平阳伯冯绍鹤年逾半百,仍保养得宜,面色红润。薛氏今日也未做什么幺蛾子,只不过在饭桌上颇稀奇地称赞了一句冯暄。姜浈这才知道冯暄近来得贵人赏识,调到谏院,拔擢为侍御史。平阳伯也跟着勉励自己次子。
“暄儿,别的我不说,不过好好地跟着上头人的意思去做总归是没错的。”
冯暄激动,连连应下。
姜浈冷眼旁观这一家难得的亲情时刻,颇为讽刺。平阳伯夫妇平日对冯暄向来是不管不问的态度。如今见这个次子一朝得贵人赏识,便立即对他过问关照起来。可见这一对夫妇平日里心都不知偏到哪儿去了。
回到屋子,冬青禀报姜浈方才冯暄身边的逢春来过了。
“他来做什么?”姜浈蹙起眉头。
“说是二爷那边的用度不足,要您从庄子里拨冗一点。”
那想必便是冯暄的意思了。
这方春风得意几天,便上赶着来她这腆着脸皮要好处了。庄子是姜浈的陪嫁,冯暄早已觊觎已久。姜浈本欲一口回绝,临出口的话语在嘴巴边打了个转便成了“也罢,让他去吧。”
冯暄近来是被捧起来了。但姜浈认为此事并不简单。能在朝廷之上混迹的人绝不会是傻子。而冯暄是个什么货色,也不会有人看不出来。至于那贵人是出于什么目的选择扶持冯暄,姜浈尚不得知。但她不介意再捧冯暄一把。届时,登高必跌重。更何况冯暄如今被捧起来的地位本就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虚幻。如今这个时候,姜浈也不欲与冯暄逆着来,不如就先顺着他,也减少一些自己行事的阻力。
冬青仍有些疑惑,迟疑道:“夫人,您不怕二爷今后愈发得寸进尺吗?”
话说完,自己也感觉不对劲了。夫人许是从未将未来与广平伯府挂钩。冬青心中一惊,止住了话头。
姜浈但笑不语。
“这便按夫人说的做。”冬青想清楚了细枝末节,便准备去办事。
姜浈止住她:“不过你要先去庄子一趟,把贵重物品先行收拾起来,然后在旁看着,不然我不放心。这件事便交给你去盯着。还有,把来福喊进来。”
来福一溜小跑着进屋。
“我交给你办两件事。其一,去街上置办些女子用的必需品,回来报我自己的账上。不过你行事需遮掩些。”
来福点头应是。
“其二,便是午时过后,备好马车在侧门等我,载我去嘉福寺一趟。”
来福没有多问,都应了下来。
待把事情都吩咐下去了之后,姜浈静下来理了理思路。
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差错的,那便按计划行事。
用过午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