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重复道：“魏爷爷要来？”
想来也对，孙子生病了怎么能不来看看。
“那他们……会来吗？”
他们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魏许平静道：“不来。”
沈柠松了口气。
“需要我在场吗？”
毕竟她的主要工作就是讨老爷子欢心，他要来，那自己是不是要留下来陪魏许再演一场冷酷总裁与贴心小娇妻的戏码？
魏许视线扫过她身上的装束，淡淡道：“不用，有事你可以先走。”
有了他这句话，沈柠也不再纠结。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无情，临出门前，她还客套的留下一句，“出院了说一声，我来接你。”
“……”
沈柠前脚刚走，后脚老爷子就到了。
老人家近年来越发不爱出门，平时就待在家侍弄花花草草，但身子骨依然硬朗，走进来时步伐稳健的很。
他扫了一圈室内，目光落到旁边陪护床略显凌乱的被褥上。
床头柜上还堆着些沈柠没来得及收走的东西。
“柠柠昨晚睡在这儿？”
“嗯，”柠柠两个字在舌尖盘旋，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她昨晚在这儿。”
“人小姑娘多好。”魏老爷子在魏许床边坐下，语气中满满都是喜爱，“从小娇生惯养的还特地留下来照顾你，你啊，也别觉得我这是包办……”
听着老爷子的话，魏许脑子里莫名升起昨晚的画面。
他视线下垂，唇原本是抿直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呵，连带着唇角都向上勾起。
老爷子却以为他在走神，一巴掌打到魏许手背上，“让你好好对柠柠听没听见？”
“还有你那失眠症，最近好点没有，下回让柠柠陪你一起去看看，不是说她……”
老人家一念叨起来就说个没完，魏许一直安静听着，并时不时的附和两句：
“知道了。”
沈柠回家洗完澡换了衣服才出发去培训中心。
正巧今天江雨落早上没课，一大早便也带着东西去了店里。
此刻正在微信上给她同步汇报情况。
江雨落：【老板，来了好多人啊啊啊啊！】
江雨落：【你什么时候到啊我快应付不过来了。】
江雨落：【www.youxs.org】
江雨落：【左上角好帅！】
沈柠：【哪一个？】
江雨落：【……】
鉴于这小姑娘老喜欢把事情夸张化，沈柠并没有全信，直到她下车隔着玻璃门看到店内坐满的位置时，才真正有了实感。
“老板你可算来了。”江雨落拉着她站到接待桌后，说道：“我刚刚稍微打听了一下，这么多人也并不全是来报名的。”
接下来的话她说的格外小声，“还有一部分把我们这儿当网红景点了。”
沈柠点点头。
见老板来了，等待着的人都想询问具体情况，纷纷站起身来。
沈柠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把报名事项说说清楚，话还没出口，眼前突然挤出一道人影。
“小姐姐，你们这儿什么年龄段的学生都收吗？”
来人看着年纪和沈柠相仿，头发有些长，刘海都快要遮住眼睛，下巴很尖，唇也很薄。
察觉到沈柠的眼神，他自信的勾唇，桌上的手也往前伸了一些，指尖伸直，轻轻刮蹭了下她的手背。
“你昨天弹的那首曲子，我多久能学会？”
沈柠最讨厌人问这样的问题。
在她眼里，钢琴曲不是能弹出来就算学会，其中蕴含的情感，各种细节的处理，都需要花长时间去打磨沉淀。
不是一句多久能学会就可以概括的。
而且……
这个人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沈柠猛地抽回手，背到身后使劲蹭着布料，“各个年龄段都行。”
她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曾经培训中心只收年纪小的学生，但范围太小，沈柠便扩招到各个年龄段。
“那如果我报名，”他顿了顿，声音里调笑的意味更浓，“你能亲自教吗？”
男生本就长的不错，一举一动都受人注视，话一出口，看过来的眼睛就更多了。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男生，似乎是他同行的朋友，此刻更是直接起哄。
不少人都皱起了眉。
不仅是因为这声音，更多的，还是他让人不适的话。
江雨落挡过来：“不好意思……”
“我是老板，不参与教学。”沈柠表情冷下来，但碍于目前的情况，只能按耐着脾气不翻脸。
“这样啊，那我能加你个微信吗？”
他不再掩饰真实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柠，把她当成了一个寻求刺激的猎艳对象。
沈柠：“你？也配？”
既然他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那她也没必要再忍耐。
沈柠抬起下巴，脸上是一贯的高傲冷艳，桃花眼带上了浓重的打量意味，上上下下的扫视他。
良久，沈柠不轻不重的嗤了一声，“也配？”
江雨落顺势接道：“需要咨询相关事项的可以找我，无关人等请自觉离开。”
男生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愿让自己落了面子。
“你……”
话没说完，店门忽地被人推开。
为首的是个西转革履的中年男子，他环视一周，最后直直朝沈柠走来。
“沈小姐，魏总让我来帮您。”
帮她？
沈柠懵了一瞬，随即想起自己昨晚给魏许看了视频，他大概是猜到了今天店里会很忙。
想不到他还挺细心的嘛。
“好。”沈柠给江雨落使了个眼神，后者十分上道的主动给他们科普情况。
其实除了那些目的不纯的，大部分还是被沈柠的视频吸引而来，有年轻人也有孩子家长。
有了这几个专业人士的帮助，一切流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连方才那个调戏沈柠未果的男生，也灰溜溜的带着朋友走了。
而沈柠，就只要舒舒服服的坐在一旁等着收钱。
她百无聊赖刷着手机，屏幕上方倏然弹出一条消息。
来自她的大学班群。
李清：【沈柠，姜珉珉，你俩现在来学校一趟。】
李清让她去导员办公室。
来的路上，沈柠倒也思考过走这一趟的原因。
即是只叫了她和姜珉珉两个人，地点又是在教师办公室。
那就只有一件事了——
“表演名额已经确定下来了。”辅导员抬眸看着眼前两人，“独奏名额给了沈柠，剩下两个合奏名额是珉珉和施奈。”
听清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姜珉珉眸色立刻沉了下来。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唇也抿的很直。
“曲目你们自己决定，最迟后天上报给我，系里会给你们分配指导老师。”
“这么难得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
沈柠乖巧答道：“好的，谢谢老师。
姜珉珉瞥她一眼，按捺住自己的心情，紧跟着答道：“知道了，谢谢老师。”
她一贯喜欢在老师跟前卖乖，哪怕现在心情不虞，也能笑着和导员玩笑几句，才追着沈柠出门。
出乎意料的，沈柠并没有马上离开。
她搭着栏杆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眼眸懒懒垂着，看起来慵懒随意，又漫不经心。
姜珉珉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咬着牙吐出一句，“沈柠，你很得意吧。”
她们早已撕破脸，姜珉珉也不屑于再掩饰自己。
“终于从我手里抢走了一样东西。”
沈柠对这人的无耻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抢？书读不好就别出来丢人了，技不如人而已，有这么难承认？”
“我辛辛苦苦练了那么久！这个名额就该是我的！！”姜珉珉歇斯底里道：“你四年来都是年级倒数，怎么可能这一次就赢过我？”
当了四年的花瓶草包，被她踩在脚底下四年，怎么会突然翻身了呢？
沈柠嗤笑，她个子本来就比姜珉珉高一些，此刻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带着不近人情的睥睨，“可我就是赢过了。”
“你要怎么办呢？”
“让老师换掉我吗？”
被这么一通乱挑衅，沈柠的脾气也起来了。
她直起身，迈步离开，却又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略微停顿，挎在腋下的包狠狠撞过姜珉珉的手臂。
感受到她投来的强烈视线，沈柠慢条斯理抬手，拍了拍和她接触的那块地方，轻声道：“啊，脏了。”
“那就丢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