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安德烈不会乱搞,但他不相信别的虫不会在安德烈不知情的情况下搞他。最终,没有回卧室的于寒选择去了个小房间,开着灯,继续拼他只差一点就完成的联络器。安德烈知道雄主出去了,因为他生了个蛋……雄主开始不再和他睡在同一张床,更不愿意和他在同一个房间里住。整个家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第二天一大早去接任务的时候,又看到那只黄绿色头发的雄虫。上次的事他几乎恨透了纳维尔,这回逮到机会自然又是嘴欠的骂上几句:“哈,还敢接任务取那条蛇的毒液!那可是森林深处的海边生物!那是s级的任务!谁不知道你家雌君精神力早就衰退了,这身份等级鉴定都是三年前的了吧?你们等着死吧!”这一次,喜当爹的于先生没有心情再脚滑。只是沉着脸走过去,然后像上次一样当众把他给按在了布告板上又是嘭的一下,揪着他的头发抬起来警告他:“再多废话,下次就不磕这个了。”随后甩开他带着安德烈离开。“哇”雄虫这下是真没台阶,当着外面众虫的面就捂着脑门哭了起来,对着自己身边的雌虫告状:“他欺负我!”再怎么厉害的雌虫也惹不起雄虫,只能一脸无奈的轻声呵护,安慰着他,告诉他,这只雄虫已经连续好几天接这个任务,并且都带回了不少毒液。雄虫一听,更是哭的厉害:“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之前在学校的时候,都是他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他怎么还能变得厉害了呢!!”……安德烈此时就戴着小围巾,默默跟在雄主身后。看着雄主阴云密布般的脸……他能明白,从昨晚开始,他和雄主之间有很多事发生了变化。“雄主……”距离第一次结好才过了几天,不知道雄主这种需求比较大的生物是不是还处在热络期憋得难受,他这突然就生了个蛋肯定不高兴,安德烈主动跟在他身后,低声的说着:“其实……其实……奴……我没有不舒服,您要是还想的话……”“南斯医生说一会过来看你。”于寒没接着他的话讲,回眸看见他为了努力挤出这句相当于求欢的话,脸颊都憋红了,也又明显思绪都乱到又蹦出那个‘奴’字儿,也是无奈,拉住他的手,语气温柔了几分:“去买饭吃,然后回家,下午再来送毒液。”安德烈心湖又一次稳了下来,点了下头,默默被雄主牵着雄主回家。当他们到家时,几个穿着肃穆蓝军装的虫就站在门口,一见到安德烈,立刻露出趾高气扬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对‘纳维尔’开口。“您好,纳维尔先生。我们是军部下属的军事试验部,原先的负责虫昨天夜里出了点事,今天由我暂代他的职位,我们查到您签署了实验条例的雌奴西提安德烈已经超时两天没有去军部做行为实验,请您……”正不爽的于寒一脚踹开了那只虫:“安德烈以后都不去了,你们去告我,我债多不压身。”随后哐的一声关上大铁门,直接拉着安德烈进屋。这一刻,安德烈幸福到脑子飘乎乎的。当一只向往着烈日朝阳的军雌在离开战场后受尽折磨,身体和脑子都不如从前的情况下突然间拥有了一个很爱自己的雄主……还在几乎被宣布了死亡日期将近的情况下,突然生了一只蛋。那是……下一代。和伴侣一起孕育的下一代。想要的一切,真的都有了。安德烈觉得真是没什么能比这更幸运。一个身份尊贵的人类喜欢他,在帝星等他。窘境之中碰到的第二个……不光精神力好,对他更好,生蛋还那么快。所以,几乎一进家门,他就迫不及待找寻自己放在枕边的那颗蛋,看看它,摸摸它,那双幽绿的眼瞅着这只从自己肚子里滚出来的宝贝蛋,满眼都是喜欢。于寒把路上买来的饭放在桌上后去喂了那只自己带回来的累赘狼崽子。原本是想把它送给安德烈当个玩具的,没想到这虫自己给自己生了个更喜欢的。看着安德烈呵护那颗蛋的表情,于寒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即使,他不记得十八九岁时那些和安德烈在一起的曾经,也曾对睡安德烈这事儿没抱什么好评,却在这几天的相处下对他逐渐增添了无尽的占有欲。他很清楚,是饲主方向的占有欲,是从一开始就认歪了的定位,比丈夫还要多的束缚心。他可以允许安德烈未来和其他雄虫生蛋,但不能允许这个蛋是在不经过他属意的情况下偷偷生下来的,更无法容忍是自己对他最有兴趣的时候出现这种事。他同样不敢想将来这个崽儿生出来,要是像安德烈也就罢了,白毛小绿眼勉强看看,要是个别的什么色儿的虫,他得有多讨厌它。谁家能爬上主人床的奴隶敢干这种事?别的主人会怎么做?把犯错的奴隶往死里收拾一顿,然后和幼崽一起丢进笼子里卖去兽奴市场?或送给实验中心入药?多年来在虫市场来回救虫的于寒第一次恶毒的幻想自己把一只小虫丢进笼子里卖掉时它会不会哭。然后惊异的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半分自责心态,反而觉得挺爽的。这爽感的来源倒不是苛待小虫,而是来源于幻想中这并不忠诚的雌父可能会出现的认错表情,以及在憋屈真相全部浮水水面后把那只绿了他的雄虫大卸八块的爽快。这种事,卡在心里一天,就是一天的不爽,卡在心里一年,就是一年的不爽,等小崽子出来了就更是每天都会不爽。不弄清楚,永远都是不爽。想着,于寒从抽屉里拿了之前从蛇嘴里取出来的麻醉液,指尖蹭了一点儿,靠近那蹲在床边看蛋蛋的雌虫,拢住他的身子:“在想什么?”第030章 求我从蛋出生开始就没被雄主抱过的安德烈在这一刻心头溢出一丝委屈的情绪, 轻轻摸摸那颗蛋,答:“在想,幼崽出生之后的样子。”“你觉得会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在安德烈认知中, 现在他面前的雄虫完全是照着纳维尔模仿出来的模样,他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张脸,也可能……就是那个八爪鱼。只有真实的脸才会决定遗传基因, 所以他们结合的孩子具体什么样子,又是什么种族, 安德烈都不知道。他也……不太想知道。过去的记忆变得模糊,未来的一切又渺无希望……那么过好眼下, 就是他所能想到的一切。他好累。这种累,糅进了骨头里,让他宁愿深陷淤泥,不想再挣扎。所以他现在的选择是什么也不问, 就留在这只雄虫身边,即使这样势必违背主星杀他的命令, 得不到解药, 只有一个月好活,也不怎么后悔。活那么久做什么呢?杀死这给了他无数温暖的雄虫后拼尽全力回到主星后又能做什么呢?当一只雌虫失去了梦想,失去了守护母星的坚定……那么它就算活着,也和死了一样。现在,他的思想, 灵魂, 一切的一切都寄托在这颗蛋和他的雄父身上……竟也勉强不算白活一回。想着,安德烈竟觉得自己头昏脑涨, 思维抑郁……困意席卷脑海,眼皮都逐渐睁不开。身边传来雄虫令他安心的声音:“睡吧……困了就睡。”他握紧雄主的手, 在十分心安的情况下闭了眼。而当再有意识时,他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冰冷的湖水中,身上什么也没穿……四周都是迷雾。这是……哪?安德烈试图逃离,但水潭像个透明的罩子,没有任何方式可以离开,他被困住了。他伸手去拍打着那只罩子,没有任何声音,这里是个没有声音的世界,就连泼起水来,都不会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直到许久后,周围突然就有了声音,有风声,也有水声。同时还从远处跑来一个小小的影子,是一只,有着黑色短发和淡绿色眼睛的三五岁小虫崽。小虫很轻易的就进入了这个罩子,蹲在安德烈身边,用手指戳了戳他,可爱的脸颊满是惊奇。安德烈也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只小虫的手指……这小虫和他的样貌太像,甚至眉宇之间还有些家里雄主的影子,让他认为这可能是自己生的幼崽。他好像,在……做梦。在,明知道自己完全活不到孵化期,也见不到这个孩子的情况下,做了这样一个有感知有声音,还有触觉的好梦。小小的虫,指尖软软的,还有一点点的凉,很真实的触感。“咯咯。”小虫笑出声,蹲在水谭边用手撩起水欺负他:“雌父,雌父。”“嗯。”安德烈沙哑的应了一声,被水泼到反而笑意更深的朝着他伸出手。小虫和想象中一样贪玩,不肯给雌父牵手,只绕着他飞来飞去。只陪着小虫玩了一小会儿,无数的幸福便在雌虫眼中凝聚到散都散不去。直到,周围出现了一些熟悉的景物。和他曾经在帝星所见到的那些专门出售虫族的市场结构差不多……几个看不清面貌的身影忽然出现,一把抓住了小虫崽,黑暗中发出狞笑声。不!安德烈立刻开始挣扎!在这样的梦境中,他做不到兽化,也无法使用精神力,可即使他下半身像是长在湖水中一般溺死拔不出来,也还是努力的震动着翅翼!口中发出刺耳的虫鸣声!随着一个能看得到脸的身影忽然出现,走向那些抓了小虫的黑影身边。是……纳维尔。不,不是纳维尔!他是那只雄虫,是那只,安德烈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是谁,又是什么种族的温柔雄主。“雄主!”安德烈狼狈的趴在水边,看着不远处的雄虫,对他伸出一只手祈求着:“您、救救它……”雄主头也没回,伸手提起了那只小崽子,在和那些黑影短暂交涉之后,将它丢进了对方带来的笼子中,并收取了一笔钱。此时此刻的场景,和当初眼睁睁看着纳维尔成为他的雄主一个月后便毫不在意的把他丢进实验军部中一样……残忍,弃如敝履,看也不看他一眼。那时只觉麻木,此时却是彻头彻尾的凉意贯彻全身。于寒回头看着这只站在湖水中浑身发颤的雌虫,缓缓走到水潭边,蹲在他面前。安德烈抬头望着正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的雄虫。他知道这是梦,即使他并不愿接受这可能是个噩梦,但这和在成为雌奴之后一切无法挣扎的经历一样,接受与否,都不在他怎么想。不远处的几个身影,拎起小虫崽的脚,倒拎着,似是在查看它有几斤几两。这么小的虫崽实在没什么用处,多半……也就是拿来入药。“雄主……”安德烈用一只手,抓住雄虫的脚,被不知名的凉意与心痛弄的牙关打颤:“救救它……”“为什么?”于寒回头看了一眼那在他幻想中竟有着一头小黑毛的虫崽,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它不是我的孩子,我容不下它。”安德烈诧异的抬起那双几乎灌满了水的绿色眼瞳,不可置信:“可是您说……它是……”“在睡过你之后立刻就有了?”男人轻描淡写的话,带着讥讽与嘲弄,让雌虫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