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还没扎完,一直昏迷不醒的娟姐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眼里满是迷茫与空洞,好一会才慢慢聚焦,看清身边围着的众人,纳闷道:“我怎么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别动。”顾白面无表情的说,瞥了女人一眼,开始收针。
女医生在边上将刚刚发生的情况仔细讲给娟姐听。
娟姐的脸越发惨白,却咬着唇不发一言。无广告网am~w~w.
等针收完,顾白朝还在一边发愣的男医生道:“你们先带她去医疗帐休息,我一会儿就过来。”说完收好东西起身往外围走去。
陆司南快步跟上。
顾白没有回头,却知道陆司南就在她身后,她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一脸担忧的陆司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不等陆司南回应,她又说:“明明知道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边。”她刚刚所展露出来的手段若被那些人知道,她肯定会被强制送离九里松原,那么她所筹划的一切都将落空。
无法继续给何老治病,无法深入松原,找不到红蛛罗果。
可在那样的情况下,让她冷眼旁观,任凭生命在她眼前消逝而无所作为,她做不到。
陆司南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因情绪激动而轻微颤抖的后背,温声道:“你做得很好,做得很对,我相信就算是叶老在这里,也会做和你一样的事,他会以你为荣。”
“可是——”
陆司南用手指按住她的唇,轻声道:“其他的事我来处理,相信我。”
她的头靠在他胸前,就像从前一样,不开心时,失落时,他都会像现在这样搂着她,轻言细语的安抚她的焦虑与难过,告诉她一切都有他在。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听见有脚步声往他们这边来,她突然推开他,转身跑了。
陆司南失笑,泛着些许苦涩,更多的是欣慰,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他,已经很好。
在陆司南的强烈要求下,导演忍着心脏剧痛让副导将顾白救治娟姐的那段视频给删了,又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不管谁来问,都不许透露顾白医术的事。
导演能说什么,金主爸爸的话就是圣旨,他只有遵从的份,没有反驳的资格。
于是,整个摄制组都接到了导演的秘密通知。
另一头,顾白去到医疗帐,见女人正在输液,她上前去看药瓶。
两个医生立时提起心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白,好怕她说这药用得不对之类的。
然而顾白什么都没说,在折叠架子床边坐下,给病人诊脉。
没一会,顾白松开病人的手腕,朝两个医生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问病人。”
两人巴不得出去,这位顾小姐气场实在太强,他们连喘气都不敢放松地喘。
顾白走到摄像机前将摄像机关掉,又仔细检查了帐篷各处,确定没有摄像头或录音器后这才开口,“说说你的病。”
女人皱眉,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白在架子床边坐下,看着女人骨瘦如柴的手,又看向她苍白如纸的脸,问:“你知道再继续这样下去你会死吗?”
女人立马反驳,“不可能,他说过我——”似是意识到什么,她立马闭上嘴。
顾白摇头,轻叹了一息,“我无意探听你的隐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虽然有一张二十几岁年轻姑娘的脸,可你的身体,却朽如老妪,相信你自己也知道,不用我多说。”
女人红了眼,却依然执着,“我知道,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要他——”她咬住唇,不再往下说。
“你说的那个他,就是吸取你阴元的男人吧。”她原先只是怀疑,现在终于确定,这个世上,竟然真的存在采阴补阳之术,就如先前刘家老爷子想对她做的事一样。
“没有,你别胡说。”女人一口否定,眼神却不那么坚定。
顾白站起身,“我对你如何选择没有兴趣,只是尽一点做为大夫的责任义务来提醒你,再这样下去,你会死。至于听不听信不信,那是你的事。”说完她转身欲走,
女人却又喊住了她,“等等,我——我真的不会再恢复了吗?”
顾白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女人的眼睛,“除非他将从你身上拿走的全都还给你,你觉得可能吗?”
女人突然就崩溃了,瞬间泪流满面,她知道不可能,可始终抱有一丝幻想,眼下,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顾白又道:“从现在开始停止,还起码还能活着,否则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女人突然拔掉针,从病床上跳下来,扑到顾白身边抱住她的腿,哭求道:“求求你救救我,你医术这么好,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顾白摇头,“我只是大夫,不是神仙。”阴元于女人而言,是生机,是生命,是不可再生之物。
正打算将人扶起来的顾白突然扭头看向帐篷外,“谁?”
她听见轻细的脚步声来了又去,想出去查看却被女人抱住腿,现在那脚步声已经消失了。
章惠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帐篷,捂着胸口不停喘着,好一会才平复下心情,脸上却逐渐泛出笑意。
她取下手表,手指轻点表盘,打开相册,查看刚刚拍到的两张图片。
一张是顾白站在床边一脸冷漠的和病床上脆弱苍白的女人说话。一张是那病弱的女人跪在顾白身边双手抱着顾白的腿似乎在哀求什么。
不用知道她们具体说了什么,只要有这两张照片,顾白就算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这件事。
***
因为前一天已经拍了下午进山的素材,导演决定今天下午放众人休息,明天再拍一天就可以收工离开,下一次拍摄是七天后,会换一个地方。
顾白回到帐篷时,张雪和佳琪已经躺下了,两人看她的目光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依然讨厌排斥她,但没有了之前赤裸裸的轻蔑与挑衅,起码明面上不敢,此时两女看她的眼神甚至有些闪躲。
顾白没有跟她们搭话的兴趣,自顾自脱了外套躺下,闭目养神。
然而等她闭上眼后,身边两人的视线就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了,且不停用手比划和唇语交流,时不时露出会心一笑,仿佛在演一出默剧。
“看够了吗?”闭着眼的顾白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