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制香的人,经年累月的同香料打交道,对于香气,已经没什么眼前一亮的感觉了,可是穆青青制出来的香不一样,明明是栀子花粉同玫瑰花粉混合的,可飘出来的香气,却让人捉摸不透。
“青青,你真是太厉害了,这胭脂,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彩珠都快要被这香气迷晕了,朝着穆青青竖起了大拇指。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了。
穆青青小心翼翼的把脂粉放进了盒子里,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傍晚了,看着眼前足足十盒胭脂,穆青青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这一批全部卖完的话,她手里能有三十两银子了。
昨日归家早,穆青青在镇上询问了一番,镇子东边有一家农户想要搬家,那间房子不算大,却也有两室一厅,价格不高,正好四十两银子,穆青青手头里还剩十五两,等这些胭脂都卖出去了,她就能买下那屋子了。
正巧镇子东头,离京城的香坊也不远。
夜幕降临,温度也低了几分,穆青青正是在等这个。
她将装好的胭脂盒依次摆放在了通风的屋子里,搬了个板凳守着。
胭脂晾上一个晚上,成色的效果才能更好。
“青青,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举着灯笼走过来的,是莆生。
看见莆生,穆青青朝着他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胭脂,“不了,今晚很关键,我要守着这些胭脂,以免有老鼠将胭脂打碎。”
穆青青才说完,便打了个哈欠。
看见她这幅样子,莆生皱了皱眉,“你回家吧,哪里有让姑娘家守夜的啊,我晌午睡了两个时辰,现在睡不着了,不如,我替你守着?”
听了这话,穆青青摇了摇头,“不用了,莆生大哥谢谢你,我也不累。”
“难不成你是不放心我吗?青青没有问题的,我一定会将胭脂看好的,保证不出问题,你快回家休息吧,你瞧瞧你都困成什么样子了,还在这里强撑着,若是你累坏了,影响了明日的制香进度,那可怎么办呀。”
莆生这么说着,又上前一步,看着他这一副固执的样子,穆青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拒绝了。
“青青,我保证不会让老鼠靠近一步的。”莆生伸出了三个手指头来,看样子,是要发誓。
瞧见他这个样子,穆青青哭笑不得,只好同意了,只是谁能想到,她前脚才离开,后脚便有人趴在门外观望。
莆生的确很认真,如同一个门神般,坐在门口守着。
可是,他对穆青青撒谎了,下午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休息,而是替彩屏磨花粉来着,到了后半夜,困意渐渐袭来,饶是莆生强撑着,却也没抵过困意。
看着门口的人耷拉下来脑袋,那道黑影总算是开始行动了。
黑影悄悄的溜进了房中,拿起了一盒胭脂,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将纸包轻轻打开之后,又将里头的粉末混进了胭脂盒里,胭脂此刻还没有成型,黑影轻而易举的将粉末混在了里头。
就在这个时候,空中忽然劈下了一道闪电,闪电将屋里照的明亮,黑影一下子躲无可躲,借着闪电的光芒,彩屏这才瞧见胭脂盒里的颜色,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不同。
咣当一声巨响,雷声将外头的莆生吵醒了,莆生急忙起身,看着天气似乎是要下雨,急忙点燃灯笼,想要将胭脂收起来。
趁着他没点亮灯笼的空隙,彩屏急忙跑出了屋子,她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纸包,真是晦气,她只放了一盒!
大雨说来就来,一下便下了整个晚上。
直到第二日清晨,还没有放晴的意思,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着,穆青青有几分忧心了,这样的天气,有谁会来买胭脂呢?
撑伞来到香坊时,穆青青才明白,她方才的担忧,完全是多虑了。
香坊外头停着四五辆马车,白掌事昨日便将胭脂到货的消息散了出去,有不少人都是慕名而来的。
连大雨都挡不住他们对胭脂的热爱,这倒是让穆青青安心了几分。
只是,昨夜大雨,也不知道胭脂的成色如何,想到这里,穆青青加快了脚步,好在,有莆生的保护,那些胭脂都安然无恙。
穆青青只来得及检查两盒,胭脂便被白掌事取走了,他不能让店铺里的贵客们久等。
看着穆青青有些不放心,白掌事拍了拍她的肩膀,“青青,早上的时候我已经全部查验过了,这些胭脂的成色比上一次还要好,你就放心吧,答应了你的银子,一分都不会少。”
看着白掌事这般笃定,穆青青也只好安心下来了。
今天是个阴雨天,穆青青百无聊赖的坐在屋中,看着莆生雕刻木盒。
莆生的手真的很巧,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只精巧的盒子便呈现在了穆青青眼前。
“青青,我昨夜无聊的很,给你雕刻了一只木簪,你瞧瞧如何?”莆生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从怀里掏出了一支木簪。
木头是一般的槐树木,体质很轻,没什么分量,簪头刻着桃花的形状,看起来倒是精美。
穆青青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谢谢你啊,莆生大哥,我正好缺个簪子。”
她这一头长发,只用一根布带松松垮垮的绑着,实在是不像话。
看着穆青青脸上的笑容,莆生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你喜欢就好。”
阴雨连绵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是很多,一辆马车停在了太师府门前,顾飞举着伞,恭敬的等着马车上的人下车。
翁斐然今日穿了件清水长衫,倒是同这水墨一般的天气相得益彰,他也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来太师府同马太师一起商量江南水患之事。
夏日多发大雨,江南河堤又多,难免水灾泛滥。
谁知他才下马车,太师府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出来的人,是马太师的独女,马妍儿。
马妍儿一身红衣,模样俏丽,翁斐然恍惚记得,去年的京城美人排行里,她应是占了前三的名额。
只是对于这样的美人,他避之不及。
看见马妍儿疾跑出来,翁斐然下意识的压低了伞面,可谁想,马妍儿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急匆匆的上了马车。
口中似乎还念叨着什么,“快一点儿,要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