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哈兰瞪大了眼睛愤怒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刚好走到这里!”
“顺便拿了一根棍子打算把他们敲晕?”劳特在一旁抱着臂冷笑道,抬脚踢了踢第一时间就被乔夺下扔到一边的木棍,那棍子足足有一个成人的拳头那么粗,砸下去别说敲晕了,一不小心就直接丧命了。
福乐看着那棍子有些后怕,这要是真砸到自己或者肯亚叔叔的头上,那就完蛋了。
“你身上的气味还在。”达赛走到他跟前淡淡道:“伤药里掺了其他的东西,那个后来掺进去的奇怪植物的味道,只有你身上存在。”
达赛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将那股子被投入药罐的不明物的气味从普通的药中“剥离”出来。
接触过伤药的兽人和雌性们身上只可能沾染上两只气味。第一种,是完好的正常的伤药的气味。另外一种,则是那剩下五瓶伤药的气味。
然而只有那个投毒的雌性,身上会多出一股,介于两者之间,属于那不明物的味道。
送汤的时候,达赛全都一一嗅过众人身上的味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金忍不住问道:“我们不是一个部落的伙伴么?”
“呵。”哈兰突然冷笑一声,略带嘲弄地瞥了金一眼:“我可从没说过我和你们是同伴。”
金语塞,有些气闷,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怒视相向。
“为什么要来袭击祭祀?”巴雷沉声问道。今天福乐没有回去也是和大家商量过的,想看看能不能把背叛者引出来。按照乔和族长的推测,黑狼一族对于能够治疗伤病的祭祀很感兴趣,背叛者也许会有所行动,哪怕不对福乐行动,也应该会继续朝那些依旧堆放在不远处的伤药下手。因为下毒的事情并没有声张,达赛挑完了有毒的伤药之后,其他的又重新放了回去,只是金和哈伦都会有意无意地盯着,偷偷地监视有没有人想动手脚。
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哈兰竟然是想要杀死福乐。
“因为我讨厌他啊。”哈兰冷笑道,尖锐而又带着恨意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人:“所有的人,你们…我全都讨厌!”
“哈兰,部落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么?!”巴雷族长听了哈兰的话也忍不住气笑了:“讨厌所有人?难道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么!”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见过他。”福乐看了半天,忽然站起来拽拽乔的衣角小声道。
虽然这人已经被制住了,不过福乐还是有点胆战心惊,哈兰太凶悍了,一副跟自己有杀父夺妻之仇的样子,让福乐不太敢靠近。
乔把哈兰顺手扔给劳特,转头看他:“嗯?”
“你还记得上次你帮我去割糙做扫帚,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吗?”福乐问道。
乔一愣,低头想了一会儿才点头:“是说…你碰见的那两个人?”
“嗯。”福乐道:“碰到的那个兽人不是喜欢哈伦么,还在大会的时候向沃夫挑战了。”
“那天我遇见的那个雌性,就是这个人。”福乐指了指哈兰道。去找做扫帚的材料的时候,福乐碰巧听到了雌性向兽人表面心意的话。可后来福乐才知道那兽人对哈伦情有独钟,当时被拒绝的雌性,就是眼前这一位。因为只是见过一次,福乐也没怎么注意,所以一时间没想起来。
“那关小乐什么事?”这下轮到哈伦纳闷了,要恨也该是恨自己吧?为什么现在反而对福乐这么讨厌?
“为什么你要出现!”哈兰死死地盯着福乐:“如果没有你的话,他们就不用被救回来了…他们不该被救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们能得救!为什么我的父亲们就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地死去!”哈兰歇斯底里地吼着,目眦欲裂,眼泪无意识地从眼眶中流出,他却像是没有感觉。
“哈兰的达父和摩父都不在了。”金小声对福乐解释:“在你来之前没多久,都生病死去了。”
福乐怔了怔,有点明白哈兰的意思了。
大概是怨恨自己没有早点过来救回他的父亲们吧…偏偏许多人都能得救,可自己的父亲们却只能无助地死去…福乐沉默,这种事…似乎在哪里都存在着。
“这和阿乐没关系。”乔紧了紧放在福乐腰间的手,冷冷道。
福乐不语,他不理解哈兰的想法,但是设身处地想一想,会这样想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要去承受哈兰的怒火和怨恨,福乐自认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护着你?!为什么你们就都能过得这么开心?”哈兰大声吼着,周围的人都默默看着他不说话。
“为什么你们都有人喜欢,而我却总是一个人!为什么连我唯一喜欢的人也要抢走!你们都该死!”
巴雷摇头嘆息,哈兰的父亲们去世之后,部落一直没有忘记他,每一个兽人都会轮流着上交一小部分的猎物,这并不会影响到他们自己的生活,而且每人负责一天,也要很久才会轮到一次。然后由部落把这些肉配给不能捕猎的兽人和没有家人和伴侣的雌性。因为是伙伴,所以大家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他们。
但是,巴雷族长只能尽力做到照顾好每一个族人,却无法控制和左右他们内心的想法。
因为自己的不幸,怨恨幸运的人,怨恨给带来了幸运的人,以至于渐渐对整个部落都变得憎恨…踏上了错误的道路,再也没有回头。
“可惜那些药没能杀死你们呢。”哈兰轻轻笑了:“看来是神明也抛弃我了呢。”
“那些伤药也是你偷走的?”巴雷问:“还有格斯的事,也是你做的?”
“对啊。”一番怨恨发泄之后,哈兰反而意外地平静了下来,毫不在乎地承认了:“因为我也想看看,你们痛苦的样子啊。”
“失去亲人,失去孩子的痛苦…看着喜欢的人死去,让伟大的小祭祀,也尝尝眼睁睁地看着兽人和雌性死在自己面前的感受啊。”
在场的众人都静静地听着,几个雌性身上都忍不住泛起了鸡皮疙瘩。哈兰说的轻声细语,却让人感觉到一股阴森和深深的恨意。
福乐抬头看他,这人依旧一脸微笑,清秀的面孔原本应该是很柔和的神情,此刻却只让人觉得悲伤。与其说他恨的是自己,不如说,恨的是对命运的无能为力和无法反抗。
可恨之余,更是深深的悲哀。
“那些毒糙是怎么回事?”肯亚冷冷地看着他问道。其他人可不会像福乐一样想那么多,只有对哈兰残害同伴的厌恶和讨厌。部落里有许多残疾的兽人,眼睛被抓瞎,或者腿被撕裂断掉,或是因为其他愿意失去了捕猎的能力…也有许多失去了达父的小雌性和摩父相依为命,大家都说不上幸运,也过得不富足,比哈兰的遭遇更加悲惨的也大有人在,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自己的痛苦,去伤害一直帮助自己的同伴。
巴雷族长还曾经特意嘱咐过福乐,要给那些不太方便的兽人和比较艰难的雌性们多留一些麦子以及种子。大家都尽自己所能帮助彼此。哈兰的行为,他们实在难以理解。
“哦,那个啊,是别人给我的呢。”哈兰一脸轻松,似乎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原本打算把你们毒死之后再把黑狼族放进来的。”
“你太傻了。”巴雷摇摇头嘆道:“和黑狼族勾结,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啊!到最后,你反而会被他们杀死!”黑狼族可谓臭名昭着,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jian诈小人反覆无常,怎么可能放过哈兰这个异族之人?
“呵呵,没关系啊。”哈兰笑的畅快:“到时候我有的是办法把他们弄死,他们那群蠢货可不像你们这么聪明哪。”说完瞥了福乐和达赛一眼,显然是对这两人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在耿耿于怀。
“是谁给你的毒糙?”福乐开口问道:“是什么植物?”
“你不是祭祀么?”哈兰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眨眨眼:“你猜啊。”
福乐听了额头青筋直冒,欠揍!他刚刚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同情这个人!
“如果他的同伴没有及时发现,送他过来的话,他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哈伦盯着哈兰静静开口道:“达尔有一个孩子,也是个很可爱的小雌性,差不多五六岁了。他也会恨,很为什么死的是他的达父呢?恨为什么因为你,他要失去自己的父亲。”
“也许等他长大了,他也会去寻找你,找到你的孩子,然后想办法把他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