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帽气急败坏：“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郁星闲庭信步地往里走了两步，抬头看着四周。
五楼还没来得及做隔断，一片通敞的大平层。正中央有一个破烂不堪的桌子，旁边是几个同样破烂不堪的柜子。桌子上，两边插着红烛，中间放着一个神龛，神龛里的神像是一个没雕面部的石雕，就像是一个粗糙的半成品。
赵郁星目光扫过那尊神像，乌纱帽紧紧盯着他的举动，神情突然紧张了起来。
赵郁星只看了一眼，很快转头看向乌纱帽，说：“你一个天上的神仙，不好好呆在天界，来人间开鬼屋不合适吧，财神爷？”
乌纱帽心中一惊，他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来历，对方就已经认出了他的真身，他确实是财神爷。
这人比他想得要厉害得多！
他悄悄后退了一步，堪堪挡住神龛：“天界？天界现在哪里还是我们呆的地方？！你也不必惺惺作态了，我告诉你，你今天来错地方了，有我在，你别想从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他双手收在背后，手指结了一个招鬼令！
开鬼屋这段时间，他已经招收了不少鬼魂。面前这人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单枪匹马，他就不相信了，他加上他手上的万千鬼魂，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人！
可他足足等了有一分钟，也没见一个鬼魂上来。
怎么会呢？！光这大厦内就有万千鬼魂。
他不死心，又试着结了一次招鬼令。
一分钟后。
五楼依旧空空荡荡，只有穿堂风吹过，一只鬼魂都没见着。
赵郁星淡淡地说：“别白费力气了！”
财神爷心中大骇：“你做了什么？！”
“在二楼点了把香。”赵郁星说。
此时，二楼的鬼打墙里，无数的鬼拥挤在一起，贪婪地吸食者赵郁星点燃的那把香。鬼打墙是特殊空间，即使是鬼进去了也一样，根本就接受不到外界的招鬼令。
小柔一幅大人模样地维持着秩序：“先交钱再吃香，一颗糖一口。文明排队，不要挤，不要挤……”
五楼。
赵郁星接着说：“你想不想尝尝？香我没了，不过我还有几道黄纸。”
说完，他手一扬，纸铜钱飘洒向了空中。
一瞬间，五楼到处都是纸铜钱，迷了人的眼。
只见他中指食指一并，幽绿色火焰闪现，点燃了一张纸铜钱，紧接着，一张又一张纸铜钱被点燃。
霎时间，黄纸的香味布满了整个空间。
被点燃的纸铜钱瞬间变大，大到那方孔都能容下一个人，接着一枚枚铜钱朝财神爷飞去。
财神爷想躲，但这特么是钱啊，他最喜欢的钱啊！这人可真卑鄙，撒什么不好，非要撒钱！
理性与感性一交织，犹豫间，他的动作就慢了一拍。但就这一拍的功夫，铜钱就落了下来，那方孔正正好好将他圈了起来。
紧接着，一枚又一枚的铜钱往下落。已经被圈住的他更是躲闪不及。
几秒钟后，他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掉进了钱眼里”。
他，从头到脚，都被困在了铜钱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成了一个人形铜钱串！
此时，赵郁星才淡淡开口：“进来吧。”
被吩咐在外等候的炽燃这才走了进来。
财神爷看到冒着森森鬼气的炽燃，还以为是自己的招鬼令起了作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喊：“快救我！”
炽燃讪讪地踱到赵郁星身边，说：“我是他带来的。”
财神爷：“……”
赵郁星走了两步，到桌边，拿起了神龛里的神像。
一瞬间，财神爷的呼吸都停滞了，那神像是他的真身：“别、别，你把那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赵郁星随手将神像放下。
财神爷觉得他的整颗心脏都跟着赵郁星的手在起伏。
“谈，你想谈什么？我一定好好谈！”
赵郁星：“先从我刚刚的话谈起吧，为什么来人间开鬼屋？”
财神爷：“没办法啊，还不都是为了生计。天界陷落，我们这些神仙没了家，只能来人间，各凭本事赚点生活费。”
赵郁星瞳孔微眯，问道：“天界陷落？”
“对啊，你不知道吗？天界陷落差不多都有万年了。”
万年？也就是他走后，天界就陷落了。
他走之前确实发现了几根天地柱有裂缝，当时他正在修补天地柱。他走后，天地柱便倒了？
赵郁星微微垂眸：“你继续说。”
财神爷：“天界陷落之后，灵气也逐渐消散，我们神仙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这万年间，同族相残的事情也没少发生。”
赵郁星心想，难怪财神爷见到他，第一反应就是抢东西的，看来这万年间，他没少遭到同类、异类的抢劫。
财神爷：“我也是在人间摸爬滚打了好多年，才找到了开鬼屋这个营生。人间有个叫鸿鹤门的组织，他们手上存有一些灵气，并且公开售卖。不是用钱买，而是用情绪买，恐惧、暴戾这类情绪可以买得的灵气最多。我呢，这些年就四处开鬼屋，收集‘恐惧’情绪来换取灵气。”
赵郁星微微蹙眉：“鸿鹤门……用恐惧换灵气？”
他想到昨天在财神爷手中看到的瓶子，瓶子里装的就是嘉宾们的“恐惧”。
财神爷：“是的。我们这些神仙没有灵气就会变成凡人，最多不过百年来就会死掉。”
赵郁星：“这个鸿鹤门在哪？”
“总部在哪我不知道。”财神爷摇了摇头，“我们都是单线联系，每个月会有一个专门的人上门收‘恐惧’，发灵气。”
赵郁星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这是第一次听到鸿鹤门的名字，从没见过鸿鹤门的人。
看来他得想办法与这个鸿鹤门接触一下。
第021章 孙柔
被捆成铜钱串的财神爷哼哼唧唧说了一大堆，然后有些不服气地问：“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总得告诉我你是谁吧？”
“我是谁？你们这些傲慢的神仙。”赵郁星走到他面前，“万年前，我就曾和天界说过，天地柱有了裂缝，需要修补，天界却毫不在意，我只能独自前往。”
能独立修补天地柱的，只有一人。
财神爷这才恍然大悟，：“你是巫？！”
赵郁星冷笑了一声：“原来你们还知道有我这号人。”
“巫，我自然是知道的。”财神爷思索道：“可是，万年前我并未听说天地柱有裂缝的事……天地柱的倒塌会不会另有隐情？”
赵郁星：“或许吧，有很多事我也还没弄清楚。”
这确实不是一时半会能弄清楚的。天界陷落已经近万年，这万年间，他们一直在追寻原因，想要重建天界，但都没有成功。
知道对方是巫，财神爷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同类，他反倒担心，毕竟如今灵气稀薄，同类抢夺的事情常有发生，但巫与他们不同，游离三界之外，大道者，不需要他们神仙的这些东西。
财神爷问：“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跟你说过了。”赵郁星指着炽燃说，“给你送鬼。”
赵郁星确实说过，但之前财神爷怒气上头，以为是嘲讽，现在才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财神爷上下打量面前的女鬼，然后说：“炽燃鬼？养一个炽燃消耗太大，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把我这栋楼给烧了。”
赵郁星：“你放心，她这几日不会自燃。”
财神爷：“那几日之后呢？”
“这几日，你赶工搭一个鬼屋的景出来。”赵郁星说，“然后带她进景里工作一趟，她的心火就会灭了。”
财神爷：“没问题，这我在行。你想要什么景，有要求吗？”
“她会告诉你。”
赵郁星走到炽燃身边。炽燃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赵郁星就从她的身上扯出了一条线，他手指捻这这条线，上下拨弄，最后掐出一截，弹到了财神爷眼前。
这一段，是炽燃生前的记忆。
炽燃自己并无察觉，但这段记忆已经在财神爷眼前，如走马灯一样，播放了起来。
在赵郁星和炽燃的眼中，不过只过了一分钟。
但在财神爷的眼中，已经放完了一整场电影。
他将那截记忆送回，长叹了一口气，看向炽燃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怜悯。
“我刚刚看到的男人就是昨天那位……？”财神爷再开口，语气都苍老了一分。
赵郁星：“是。”
财神爷：“我知道怎么布景了。”
这件事倒是不难，毕竟赵郁星已经送来了现成的素材。
财神爷又问：“景布在几楼？”
赵郁星：“一楼。”
财神爷：“你确定？到时候你们来了，我临时挪可不好挪。”
赵郁星：“确定。”
他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犹豫。
赵郁星转头对炽燃说：“你留在这，等你的心火来。”
炽燃乖乖地点头。
虽然她见到这位大师只有短短几小时，但她已经见识过了他超群的能力，对他的话毫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