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捕快不悦地批评同伴:“身为捕快,却口无遮拦!
这么多年,你那张破嘴,坏了多少事了?
这位小哥若真的是方知府派来的,待我验证过后,他将你毒打一顿,都有理由!”
那吓唬杨浩然、要把他丢园林里喂妖的捕快,挨了骂后,照样嬉皮笑脸的,全然没当回事。
老捕快转向杨浩然,道:“小子,听你口音,似乎是外地人?
那我提醒你一下。
他爹和他叔叔,都中过举人,在东山郡里势力极大。
哪怕你和方允有些渊源,也不要记恨他。
方允能坐稳知府之位,与他家族的支持,抹不开关系。
他说要拿你喂妖,只是信口胡诌罢了,你记在心里,百害而无一利。”
杨浩然仍然保持着笑容。
老捕快嘴上在解释,核心无非就俩字。
“威胁”。
仗着他们是地头蛇。
杨浩然道:“无所谓,案情要紧。
老伯你磨磨蹭蹭地写信,再拿鸽子送信,再等方知府回信,要耗到什么时候?”
老捕快听杨浩然的语气里,不够和善,不禁眉头微皱:“你想怎样?
这是失踪案,是公家事,涉及二十多条人命,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那嘴贱捕快道:“耗着就耗着呗,死的又不是我家人!
我每日在这里晒晒太阳,银钱照拿、资历照熬、职位照升,耗着不挺好?
大武仙朝每天要死多少人?
不说山野精怪害死的,仅是那狼虫虎豹叼走的,就有多少人?
你管得过来?”
杨浩然道:“我有个提议,说与诸位听听。”
老捕快不耐烦地摆摆手:“不管你有什么提议,都待我寄出去信,收到方知府的回复再说。
先在这里歇息吧!
你若闲得无聊,可去那桃园里,摘俩血桃吃。
被妖怪抓走,我们可不管。”
杨浩然道:“我这提议就是,咱们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
老捕快露出揶揄的笑容:“哈哈哈,你这莽撞后生,定力真差。
才说你几句,你就火急火燎地要打架?
我们可是东山郡府里的捕快,吃的是大武仙朝的俸禄。
你若长了脑子,就应该知道,敢冲我们动手,是何等重罪!
再说,你以为你是我们的对手?
武道不是看修为?
你以为你吃得壮实些,就厉害?
我们可是四对一!
哪怕你是方允派来的人,也只能证明,方知府选人的眼光有问题。”
杨浩然一个箭步冲到老捕快面前,一拳轰出,砸到老捕快面门上。
“啊!”
老捕快一声惨叫,三颗牙齿伴着鲜血飞了出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上。
那嘴贱捕快反应倒是不慢,杨浩然刚一击伤老捕快,他便伸手去拔佩刀。
明明刀已经出鞘,杨浩然却一脚踹过来,踢到嘴贱捕快的食指上,将刀压了回去。
“啊!
我的手指!
我的手指……”
嘴贱捕快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剧痛。
手指以一个恐怖的角度扭曲着。
必然是断了。
“你疯了!
我们是东山郡府的捕快,你也敢打!”
嘴贱捕快双眼噙泪,底气很不足地威胁着。
“我爹是举人,我叔叔是方知府的座上宾……”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杨浩然打断他。
“我就是看在方知府的面子上,才断你一根手指头,而不是废了你整条胳膊。
能治断骨的丹药,你们又不是没带。”
剩下两位捕快。
其中那位瘦高个、话很密的,见杨浩然以极快速度痛击二人,被吓得手一直抖,连刀都拔不出来。
最后一名捕快,年龄较小,比杨浩然大不了几岁,看起来唯唯诺诺,似乎是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凭自己的努力,考过武举,中了武秀才,做了捕快。
大武的官场上,有成绩、有位置没用。
重要的是有靠山。
这名小捕快,是四人之中,武道修为最高的,但因出身糟糕,此次驻守桃园,被其他三人驱使,脏活累活全是他干,脸色疲惫。
嘴贱捕快平日里估计也没少恶心他。
杨浩然冲老捕快和嘴贱捕快出手,小捕快不仅没想着反抗,表面上一动未动,心里可能还暗爽。
杨浩然看出来了他们四人可能存在的矛盾,暗暗记在心中。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封口处有着东山郡府和方允的双重戳印。
杨浩然温和地问道:“现在,能不能好好听我讲话了?”
“能,能,能!”
高个碎嘴捕快,头点得像啄木鸟。
老捕快刚刚才艰难地坐起来,摸了摸剧痛的后脑勺。
一手的血,混了砂石、泥土。
只是打破了脑袋。
杨浩然至少收了七成力,否则这一拳下去,老捕快头没着地,脑浆就已经被搅成一团浆糊了。
老捕快头晕目眩,但还是看清了信封上的两个戳印,大惊失色。
“您真的是方知府派来的人?
我怎么没有在东山郡见过您?
您不是外地口音吗?
听着像大豫那边的?”
杨浩然看他还能说话,应该是没有摔得太重。
他扯着方允的皮,拉大旗,道:“方知府特地派我来,一是解决这人口失踪的悬案,二就是给你们这些聊以塞责的渣滓一点教训!
方知府宅心仁厚,不愿冲你们这些做下属的世家责罚,但我的心很黑呐!
我是奉命揍人!
百姓遭了难,手无寸铁,只能靠你们郡府伸张正义,还他们一个太平。
活人找不到,哪怕找到尸体,让百姓把葬礼办了呢?
尸体找不到,哪怕去找一找呢?
什么叫‘死的又不是我家人’?
什么叫‘银钱照拿、资历照熬、职位照升’?
你们说过的话,和我经历的见闻,事毕之后,我会一字不差地,说与方知府听。”
听完杨浩然的怒斥,出身贫寒的小捕快,在心中欢呼雀跃。
“兄弟好骂!
解我心头之恨!”
那老捕快听完,脸色惨白。
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疼的。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完了,晚节不保了,明明再过几年就能顺利告老,现在倒好,惹到个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