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李献忠这把火放的也着实太大了。
直接把开原的一众文武给懵逼了。
接下来的接风宴气氛颇为尴尬，只有开原知州张文炳在热情招呼李献忠。
毕竟核查在编人员是各营将领的事，和他这个知州可没啥关系。
李献忠也看出这几人心不在焉，毕竟三天时间可不长。
于是他借口要去开原各处逛逛，就离开了。
李献忠走后，刚才噤若寒蝉的几人开始活跃了起来。
游击于守志抱怨道：“边军哪镇没有吃空饷，即便他李家自己也吃吧，这李献忠上来就查空饷，这是不给大家活路啊？”
于守志的话立马得到了其他几人的呼应。
虽然这几人中张文炳的品阶不高，不过是一个正五品的开原知州，但他毕竟是文官，加上在京城中有关系，其实他才是这些人的主心骨。
张文炳说道：“其实我倒觉得李总兵查空饷是正常的举动，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是不会替马总兵擦屁股的。”
“所以各位自己屁股上的屎还得自己擦干净啊！”
“你们别忘了，这回换人的可不止是一个开原总兵，从辽东经略到辽东巡抚乃至辽东监军全都换人了。”
经张文炳一提醒，他们在意识到整個辽东高层几乎全换人了。
这帮新官一上任肯定要查前任的老账，李献忠当然不愿意替他们兜底。
守备何懋官问道：“如此说来，也并非是李献忠有意要整我们?”
这话一说出口周围几人纷纷觉得这家伙有些弱智，难怪只是一个守备，升不上去。
李献忠敲打众人的意图这么明显，他居然还明知顾问。
张文炳无奈地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诸位所在的开原路可是辽东油水最多的地方，想要顶替各位的人不在少数，李献忠可绝不是做做样子，要是3天后不能叫他满意，他铁定是要拿人开刀的。”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李献忠这个开原总兵官，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可是陛下在召见他之后亲封的，远比马总兵要厉害。”
“我听说他在京之时，可是结交了大批勋贵，更别说他背后还有辽东李家。”
张文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对这几位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还有看不清形势的那就是无可救药了。
现在他可管不了这帮人了，因为刚才有人来报，李献忠朝着开原的粮仓和武库那里去了。
很显然李献忠是去检查武库和粮仓的物资去了。
张文炳说道：“诸位失陪了，李总兵怕是去清点武库和粮仓了，我要去看着点，不能让手下这帮蛀虫把老子给坑了。”
张文炳走后众人也散了，看来这个李献忠还真是来者不善，他们也得回去解决空饷的事。
虽说几位参将游击手下都有吃空饷，不过其他几人都不算特别严重，也就是少个两三成而已。
唯有这新安关游击于守志，仗着自己是马林宠妾的侄子，吃空饷高达6成。
拿着1500人编制的饷银实际手下只有600人。
新安关又称“西关”，主要是面向蒙古人。如今辽东大明主要的敌人是建州女真，所以这里的压力并不是太大。
加上马芳同马林父子在边关多年，与喀尔喀蒙古炒花部的关系还算不错，尽管炒花部时不时的侵扰大明，却很少来开原找马林的麻烦。
所以于守志的日子过的十分逍遥，守着新安关马市，又吃着大量的空饷，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李献忠看似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把人补满，要么将吃空饷的人员挤掉。
可于守志明白，其实对他来说只有补人这一条路。
因为如果他将吃空饷的人员减掉，李献忠就会趁机安插人手进来，新安关这种地方他不可能让李献忠的人补进来。
可一时半会他根本找不到这么多青壮来填补空缺。
花银子雇些人应付一下倒是不难，可他去哪里弄这么多军装？
只怪之前自己鬼迷心窍，目前自己营中多余的军装最多只有200套。
开原的武库已经被盯上了，张文炳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而各营都在补缺，别的将领也不可能有多出的军装匀给他。
附近的沈阳铁岭又都是李家的地盘，从辽阳和广宁弄军装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很明显李献忠这是把自己往死里逼，他铁定是想拿自己这个马林的亲戚开刀，好震慑开原诸将。
其实这几年仗着马林的关系，他也捞了不少银子，如今靠山不在了，交出兵权急流勇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毕竟这个位置赚银子太容易了，他又岂肯放弃？
这时于守志手下的柳师爷说道：“听说最近辽东出了一个叫梁三的大商人手眼通天，各种装备物资都能搞到手，既然军中找不到军装，何不找这个梁三想想办法？”
柳师爷的话让于守志突然眼前一亮。
不久后，柳师爷就带着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人来到了新安关。
于守志打量着这个又黑又瘦的年轻人，虽然他穿着锦袍，可这形象实在是不像一个商人。
不过还是说道：“你就是近来活跃在边关的大商人梁三？”
那年轻人说道：“梁三是在下姑父，我叫孔有德，于游击有啥需求尽管开口，小人尽量满足您！”
尽管这人看着是相当的不靠谱，可是现在他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说道：“能搞到明军的军装吗？”
孔有德并不惊讶，反而很淡定的问道：“不知道于游击要的是铁甲，青甲还是普通的鸳鸯战袄？”
这下轮到于守志吃惊了，他说道：“这些你都能搞得到？”
孔有德笑了笑，说道：“只要价钱合适，总能搞到的，我们不就是吃这碗饭的吗？”
于守志开心地说道：“好，我需要700件鸳鸯战袄，2天之内必须交货，价钱好说。”
孔有德走了走眉头，说道：“这么大量要的又这么急，请恕在下爱莫能助。”
于守志说道：“你不是说没有问题吗，若不是要的急本将自己也能搞到，又何须找你们这些商人？”
孔有德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么短时间内大明境内是不可能搞到的，建虏那边倒是可以。不过，这件事实在风险太大了，30两银子一件，只要您能出的起价钱，我孔有德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帮您搞到手!”
于守志心想这个孔有德想钱想疯了吧，三十两都可以买铁甲了，买十件鸳鸯战袄都还有富余。
于是说道：“十五两银子最多了！”
孔有德早就拿捏住了于守志，根本不为所动，最后好说歹说才让了一千两，双方以2万两的价格成交。
然后孔有德又得寸进尺的要求先付一半订金。
于守志只得无奈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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