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映灯与饺子一路惊魂未定。
等到了时来客栈,冯映灯特意抱着酒坛站得笔直,昂首挺胸,清了清嗓子,生怕叫外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冯映灯和饺子走进客似云来的时来客栈,屉老已经在一楼的大堂找了个偏僻却宽阔的桌子前坐下。
屉老没有点菜,只要了一杯茶。
冯映灯遥遥地看见那头发半是花白,面容却没多少褶皱的老者,便是腾出一只手来摇晃、打招呼。
直至到了屉老面前,冯映灯自顾自地直接坐下,顺便拍了拍另一侧的空位,让身后的饺子也坐下。
饺子看见屉老高兴,甜甜软软地笑唤了声:“爷爷。”
屉老受用地点头、捻须,随之,又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冯映灯,见冯映灯面容严肃,故作嗔怪地说道:“包子,你这个臭丫头,见到老子都不会喊了吗?”
冯映灯闻言,淡淡地瞥他一眼,紧接着把怀中的酒坛重重地放在桌案上,不耐烦地回答:“老头子,我没空同你闲扯,你要的酒我带来了,快说此行去焉州查到了什么!”
冯映灯的表情急切,屉老却是满面悠然,不慌不忙地将酒坛拽到自己身边,打开封盖,认真地闻了闻,见的确是自己点名要的碧叶青,更是眉开眼笑。
屉老拉着冯映灯坐下来,无奈地说着:“小丫头怎么这么没耐性?我除了点了酒,可还说要让你们陪我好好吃一顿饭。”
“小二——”屉老转头唤。等听见悠远地应答之声,也不等伙计过来,便继续说,“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全都做一份送上来,我旁边的小丫头买单。”
冯映灯的面色一直冷冷的。
屉老并不在意,只看了她一眼,倏尔就转头去望饺子,更笑说:“来来来,好饺子,让爷爷看看你最近长胖了没有。”
饺子便把脸伸了过去。
屉老捏着饺子的面颊,左望望、右看看,最后又瞧向冯映灯,故意大声地说道:“胖是胖了点,但还不太明显。倒是某个包子丫头,真像包子一样发起来了。”
冯映灯瞋目回望屉老。
屉老嘻嘻直笑,“小丫头做了大家闺秀是不一样,这身量、五官都长开了,越来越干净、雪白,好看!”
冯映灯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一些。
冯映灯叹了口气,更是迫不及待地说:“屉老,你就快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吧!”语气中,显然带了些许央求。
屉老只摇头,坚定地回答:“都说了,要等我们一起吃完饭。”
于是,冯映灯轻哼一声,又变得气鼓鼓的。
冯映灯不再说话,屉老就与饺子聊得开心。聊她们近来在冯府过得可好,饺子要做的活计多不多,包子是不是还同以往一般与她的父母兄长相处不睦。
饺子一一诚实地答了,直到琳琅满目的玉盘珍羞堆满整张宽阔的桌案。翡翠蹄膀、凤翅白玉汤、炙烤乳猪等等,饶是冯映灯此刻心情不佳,也觉得胃口大开。
冯映灯咽了咽嗓子,尴尬地催促道:“不是讲要吃完饭再说吗,怎么还不动筷子?”
冯映灯偷看屉老,屉老了然一笑,继而依旧不徐不疾地先给每个人面前的杯盏里倒酒,而后才夹了满满一筷子的烤乳猪,塞进嘴里。
屉老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就连干枯的胡须都变得顺滑、油亮。
冯映灯拿屉老没办法,只能看着屉老邋遢的模样摇头,继而自己挑挑拣拣,只夹了乳猪的瘦肉来吃。而后,她的每一口,不是不吃肥肉,就是不吃翅尖,蹄膀也只挑软弹的外皮入口。
屉老看看冯映灯,又望望饺子没有忌口、吃什么都十分香甜的模样,叹息:“包子你啊,小姑娘家家的,年纪不大,怎么养得如此嘴刁。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从前我们做乞丐想吃都没得吃。”
冯映灯咀嚼的动作停住,慢慢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后,不满地说着:“您也说了,那是从前。如今无论是你我,还是饺子,我们都不会再过上风餐露宿的日子。只要我还是御史千金,你们就一定能吃好穿好。”
冯映灯语气恳切,连手中的木箸都放了下来。
屉老不愿与她争辩,更听出来她言语中对自己和饺子的照拂,没接茬,话锋一转,又道:“你不是想知晓你为什么会被调包,做了十几年的苦命乞丐,却让另一个人代替了你吗?”
冯映灯静静地听。
屉老抿了口酒,继续说:“我这次去焉州确实是有所收获。当年,陛下皇弟李光风在封地焉州起兵,欲夺王位,虽说是为了权势,但也是为了女人。”
“女人?”饺子睁大眼睛,好奇。
屉老微笑地看饺子,往下说去,“都说这李光风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妹,只盼着有一日等这名义上的妹妹长大,便与之共结连理。可谁知这女子长大是长大了,却并没有嫁给李光风,而是嫁给了拥护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的少府。”
“李光风不满这门婚约,在少府与女子成婚之日,前去抢亲。然而女子表明心意,确实喜爱少府。李光风挫败,回到封地焉州,颓唐了两年。直到女子诞下长子,李光风越觉得不甘,于是决定起兵造反,不仅要夺皇位,更要夺回自己心爱的女子。”
“只是李光风把女子抢到身边,女子对他宁死不从。李光风醉酒之际却意外宠幸了女子的侍婢。后来,陛下与少府携左将军程璞共同击溃叛军,李光风不得不放女子离开,但是女子的侍婢却留在李光风身边。”
“再后来,那侍婢有了身孕,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被封为王妃之际,李光风节节败退,被陛下赐死,侍婢也不见了踪迹。听那些焉州人说,有知道侍婢回到京城的,也有知道侍婢背弃李光风的。虽然过程各不相同,但都说那侍婢曾回到自己的主子身边。后来做了背弃主子的事情,被赐死。”
“而那位侍婢的主子,也就是李光风原先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