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人发现了柔软的一面,卓砚能明显感觉到贺行对他微小的变化。
虽然他仍然只能跟前后聊天,但当问到贺行时,他不会再冷淡地敷衍或是直接装听不见,而是会简单地回答。
但偶尔卓砚追问地太多,贺行还是会不耐烦地敷衍过去。
“贺行,学校篮球队你加吗?”
“不加。”
“为什么?你长这么高,球场上简直是盖板噩梦!你不会打篮球吗?”
“会。”
“那你怎么不去,我就想进校队,不然我们一起去吧?”
“……”贺行将草稿纸上算错的简单算式划掉,恢复了原来的冷漠,“没兴趣。”
厕所洗手台前面挤了三个男生。
“卓砚,下周考试后就换位置了,你还跟现在的同桌坐吗?”
“卓砚现在同桌是谁来着……哦贺行,别了吧,感觉跟他坐久了嘴巴都能结蜘蛛网。”
贺行的手顿在隔间把手上,锁已经打开,他却迟迟没有推门出去。
“少在背后编排别人。”卓砚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戳了朋友一下,想了想,“应该会换一个吧,贺行喜欢安静点的,但我嘴闲不住。”
“贺行哪是喜欢安静啊,我感觉他都孤僻……”
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贺行垂着眼睛,按着门的手微微松了点力。
门开了一道小缝,依旧没人从里面出来。
外边有人推了下门,被里面挡了一下,他下意识道歉,抬头就看到刚刚听到的对话主角,“诶我草,有人?不好意……贺行?”
贺行淡淡地看过去,是和自己一个班的同学,名字应该是叫周什么的。
“嗯。”贺行朝人应了一声,往外面走。
教室里,卓砚正在和前桌闲聊,见贺行回来,随口一问,“你去哪儿了,杨老师刚刚找你,让你课间去找她一趟。”
“嗯。”
贺行莫名不想让卓砚察觉到他有可能听到了那场对话,撒了一个小谎,“买水去了。”
卓砚在他两只手里来回扫了一圈,好笑地发问:“那你买的水呢?”
“……”贺行撒了第二个小谎,“没看到想喝的。”
贺行又恢复了最初那几天的样子,对卓砚的话能不回答的就装听不见,能用嗯敷衍的决不多说一个字。
体育课上,球场聚集了许多一起打篮球的男生。
“贺行现在怎么又对你爱理不理的了,你前几天不还说他话多了一点吗?”
说话的是卓砚的前桌,也是前几天问他换不换同桌的人。
卓砚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汗,无奈地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总不能是没买到想喝的水,把气撒在自己头上吧?
“害没事,再过几天就考试,国庆放假回来就能换位置了。”
“嗯。”卓砚心不在焉地拍球,猛然一个突进投了一个利落的三分球。
周围爆发几个女生的低声尖叫。
卓砚在原地站了一会,重重呼了口气,“不打了,我歇会。”
拧开水瓶狂灌几口,卓砚看向不远处的固定排椅。
贺行双腿岔开,手肘撑着膝盖,低头单手摆弄自己的手机,耳朵上塞着白色耳机,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胆子真大,也不怕有老师。
卓砚这样想着,放下水靠在篮板柱上歇息,他重新把目光放在面前的球场上,却莫名地和一个同样站在边缘的人对视上。
二人无声地看着对方,那人眼里明显划过一丝不屑,率先移开了视线。
“……?”
“周廷栏瞪你干什么?”前桌低声询问。
卓砚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
放学铃声敲响,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贺行将要带回去的书放进书包。
卓砚在一边欲言又止,最终犹豫着开口,“贺行。”
收拾书包的手一顿。
“你考完试想跟……”卓砚停了停,“想跟谁坐啊?”
他没有问想不想跟他坐,想都不用想,贺行肯定烦死自己了。
贺行恍若未闻,直到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背在背上,才说:“想一个人坐。”
卓砚愣愣地点头,和他猜得没错,贺行是不想再跟自己做同桌了。
卓砚说:“好吧,那我考完试和杨老师说换位置的事。”
贺行单手捏着书包带子,独自离开教室。
“明天见贺行!”
少年的脚步似乎停了一下,随后卓砚听见一声很轻的“明天见”。
一中对高一月考的要求不算严格,按中考成绩年级拉通排序,贺行记下自己的考号,11001号。
“你和贺行不都是第一吗,怎么他是1你是2啊?”
贺行眼睛往下移了一点,高一1班,卓砚,11002。
卓砚声音听起来没太在意,“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贺行是H我是Z啊,字母歌没唱过啊,怪不得你英语一百不到。”
“哦哦,不是这和我的英语有什么关系!”
贺行回到座位,静静地看着卓砚和他的前桌打闹。
那个男生应该是叫孙鹭,卓砚经常跟他走一起,考完试他们或许就会从前后桌变成同桌了吧。
杨倚在早自习铃声响起后进了教室,她用手上的书敲了敲讲台,“安静一下,大家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桌子拉开按考场的要求排好。”
贺行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一中每个班固定40个人,班级号就是考场序号,他不用去其他班考试。
早自习下课后,杨倚让大家去找自己的考场座位,准备考试。
贺行走到第一排的位置,没有直接坐下,他翻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慢慢停下看着面前的桌子。
忘记带湿巾了。
正当他想有没有现成的替代品时,身后一只手递了张独立包装的酒精湿巾过来。
贺行回头看着手的主人。
卓砚又把手里的湿巾往前递了递,眼神指了指桌子,“你不是有洁癖吗,不擦擦再坐?”
在看不见的地方,贺行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他缓慢地接过那张绿色包装的酒精湿巾,低声道谢。
桌面被湿巾擦过后颜色深了点,酒精挥发后又很快恢复原来的颜色。乙醇的味道淡淡地一直萦绕在贺行的鼻尖,直到新印刷的答题卡发下来,工业墨水才掩盖住这似有若无的味道。
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