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回家,许欣心开电脑,停留在音乐播放器商城的页面许久。
买三张专辑,不过是点一下鼠标的事。迈出第一步后没了心理负担,操作起来很轻松。
订购好实体碟,她又去下几个平台的数字专,替换掉自己当前的播放列表。
……收到了。
四光年以外,传回的意外信号。
周末傍晚,余非凡开车到她家楼下,为后续的海外拍摄来收护照。
生怕他提起那天晚上游轮上的尴尬场面,许欣心递出护照,掉头就想走。
余非凡喊她:“一起吃个晚饭?”
“这不好吧。”许欣心委婉推辞,“你还有别家要跑是不是?”
“没有了。”余非凡很直接,“而且上一次,我们还留下李斯特的事情,没有讲完。”
听到李斯特三个字,许欣心没了脾气,只能答应他。
一顿饭吃到尽头也没进入正题。结账后两人在广场上瞎逛,许欣心不想再等,主动开口:“想说什么,就请直接地说吧,没有关系的。”
偶像行为粉丝买单,她已经做好准备,嘴硬到底了。
余非凡支支吾吾:“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需要帮助……”
许欣心:“?”
她遇到困难了吗?
余非凡抓抓脑袋:“是这样的。要有什么隐情不方便说的话,你也可以找甄玲姐。她为人很仗义,如果有人为难你,她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听起来就好像,她遭了大明星的压迫似的。
许欣心琢磨出点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其实,李斯特老师并没有为难我……”
虽然李斯特的态度,的确不怎么友好……
的确很容易引起误会。
余非凡绷着声:“我听到他威胁你,质问你要不要放弃工作,又反复提起你以前偷拍他的事情。的确我不明白你们在聊什么,但这不像正常的工作沟通,好像也超出了偶像和粉丝之间一般交流的范畴吧。”
说得都是实情,许欣心没法反驳,只能糊弄:“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余非凡反驳她:“要是不严重,为什么你要向他道歉?你做错什么了吗?”
许欣心一下被问住,无言以答。
的确她没做错什么。
她只是,想离她的危险偶像远一点,以保证自身的生命安全。
“傍晚知道你想退出摄制组,晚上就听说你改了主意。”余非凡憋着一口气,“是短短几个小时充裕到足够改变你的决定,还是有人逼你,你没得选,不得不答应他?”
漫天悬吊的星星灯明晃晃地闪烁,轻轻扎她一下。
许欣心很清楚自己的毛病。压力面前,她容易随波逐流;又很擅长在事后编织借口,说服自己更好接受现状。
一贯以来都是这样调节情绪的,也算是变相的自我保护。
只是,察觉到她的不情愿,为此愤愤不平的人……
为什么会是余非凡呢。
不出声很像是默认,余非凡愈发担忧,进一步旁敲侧击:“我没有类比的意思,但你应该也听说了,年哥最近换了个新女朋友,是他们公司新签约的练习生。很巧,那个女生也是他的粉丝……”
“前辈后辈,上下级关系,偶像和粉丝。地位不对等,弱势的那一方没有选择权可言。这一类的事情我们见得很多了,你比我清楚,不需要我多说。我知道李斯特不是年哥那那样人,但他那晚对待你的态度很不正常,我没法不在意,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不去担心你。”他哽了一下,鼓起勇气说完整句话。
脑中警铃嗡一声作响,许欣心回神,迎着瀑布一样流泻而下的灯光,用一种全新的目光重新认识了这位从前不甚相熟的老同学。
“……谢谢。”她声音温和,“你担心我,我很感激。”
余非凡望着她,愣神一瞬。他想说点什么,却被许欣心故作轻快的声音打断:“但是啊,没关系的。”
她指向头顶的星星灯串,“偶像嘛,就是星星。远看璀璨美好,靠近就变成烫手的石头。一砸脑门一个包,落下来还有一地的大坑。”
“我不会往坑里跳。”
下一个工作日,摄制车起个大早,开往偏远市郊的一间文化馆,与一支小有名气的社区合唱团展开合作录制。
搞定前置工作后李斯特那边的人还没到,众人在休息室里嘬咖啡消磨时间。余非凡拿出一大袋牛轧糖,分到每个人手上。
到了许欣心,他变戏法一样摸出一个系上蝴蝶结的甜品袋。袋子里躺着三枚形似夹心饼干的小蛋糕,蛋奶片间点缀着粉彩色奶油和坚果碎,轻盈又精致。
他若无其事道:“我妈店里的新品,想找你帮忙试吃。叫达克瓦兹,法式甜点。名字有点奇怪对吧?但它味道很好……”
许欣心有一瞬的迟疑,而后下定决心,双手接过:“好,代我谢谢阿姨。”
留意到这份特别礼物,几个同事嘻嘻哈哈过来凑热闹。
“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手里的牛轧糖突然不香了。”
“人家同学情深,岂是你我可比。”
许欣心捏住甜品袋,只觉它灼灼烫手。余非凡跟着插科打诨,她也僵着脸,跟着笑了一会儿。
笑闹中飘来几下敲门声,她跳下凳子,赶去开门。
这间文化馆是老建筑,走道狭窄,采光不好。门一开,现出五六个穿着贵气的俊男靓女,好似邪典电影开场,诡气森森。
和门里的糖水喜剧,俨然两种画风。
身后,余非凡也走上来。
很刻意地,将她拦在身后。
他面上挂笑,手上将糖果袋递出去:“自己家做的手工糖,要不要试试看?”
三角构图似曾相识。
……突然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立在人群最后方的大明星掀起眼皮,自棒球帽压下的阴影里,投来一眼。
助理察言观色,赶忙辞谢余非凡推回去,“好意心领了哈。我们规定不收饮食的,抱歉抱歉。”
李斯特略点了下头,问许欣心,“休息室在哪?”
扭头看了眼余非凡,许欣心想赶紧逃离这种微妙的氛围,忙道:“贵宾厅安排在楼上,我带你们去。”
到了二楼,她支着门,目送一行人。
走过时李斯特看向她,轻点了下头。
长睫倦倦垂着,眸色温凉,一个恰如其分的问候。
稍微安心了一点,攥紧按在身后的小纸袋,许欣心回到休息室。
趁没人留意,她把这一口小甜品放进手袋,打算回家再吃。
午休时许欣心有点犯困,就出去走了走,遇到甄玲在树荫下打电话。
见着她,甄玲抬手示意,叫她稍等一会儿。
不久,她挂电话,面色不豫走近,“小许,余非凡他做了什么你知道吗?他怎么就惹到我们顶流了?”
许欣心微讶,“什么?”
甄玲晃晃手机,“刚才李斯特的助理问我,能不能把余非凡换掉。我说他又没犯什么错,请他们给个理由。偏偏又说不出个ABC来,就说是他们老板的意思,让我随便换个人来就行。”
“以为人还挺好的,怎么这也耍大牌啊。”她半真半假地抱怨,“我这才刚粉上,就要塌房了啊?”
许欣心尴尬极了。
果然,有一就有二。
能强行让她留下,就能动用权势逼人退组。
不就是几块牛轧糖?
至于吗。
“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半晌,许欣心闷声道,“也不能算是耍大牌吧……我去看看。”
说来其实有点没骨气,但李斯特上回为难她,许欣心后来想开,并不是太介意。
跟着「音乐家」团队采风,机会难得。李斯特逼她留组,比较像按头往她银行账户里打钱。
可伤及无辜,那就很没必要了。
总不能因为余非凡目击到游轮案发现场,又送错了几个糖块,就要夺人工作,杀人灭口吧。
回到文化馆,许欣心上二楼。
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明来意,助理带她进门,引她到窗前一张长沙发前。
“许记者每次找我,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