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不妥。”郑秀提出反对意见,“开春后正是农忙时分,抽调府兵去演武,会耽误农时。”
“郑大人,所以下官提议抽调精锐府兵前去,人数有限,并不是谁都能去的。参加演武的府兵,日后的晋升都是有益处,对于农时耽误并不多。”
“如果只抽调精锐的话,人数和气势上是不是不足以震慑高丽?”
“所以朕要亲自主持。”
“陛下!”
元晗不让她们把劝阻的话说出口:“先帝御驾亲征立下不世功勋,朕不过是主持一场演武,岂能退缩?”
元氏皇帝都是征战四方,到了元晗,不需要上战场了,但血脉中的勇武之气尚存。
“这件事还需要户部兵部还有其她各部的支持,需得从长计议。”
几人一言一语间将事情商议了个大概,具体的实施办法,还需细细商议。
“陛下,”崔致提议道,“沈州与赤州相邻,离塔里族王庭也不算远,不若将塔里族一并邀请来观礼。”
元晗愣了一下,随即脑子里涌出了许多的想法。
塔里族拥立幼主后,辅臣羊弘看似大权在握,可实际上,塔里的左右二庭都蠢蠢欲动,意欲自立,与王庭相抗衡。
塔里内部较劲,今年也就无暇南下劫掠,赤州边境能过一个太平年。此番演武,将左右二庭的首领邀来观礼,也是对塔里的震慑,可谓一石二鸟。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塔里族人素来擅战,好勇斗狠,若是激起了她们的好胜心,要现场较量一番,有没有武将能担得起这份责任?
薛家人擅用兵,真论单打独斗,元晗心里有些没底。
“这还得好好议一议,若是让塔里一起观礼,恐怕场面还得更大一些。国库有没有足够的财帛?大周有没有合适的武将?沂州就不太合适作为演武之处了,沈州民风彪悍,安全能不能保证?”
几人都在皱眉思索,赵彦从门外进来,行礼道:“陛下,菜品已经备好,现在是否用膳?”
元晗对他点点头:“传菜吧。”
复又笑着向几人解释道:“朕保证你们没吃过,今日让你们尝个鲜。”
宫侍们抬了几只暖锅上来,内置炭火,里面盛着奶白色的汤底。
曲明舒换了一身窄袖便服,亲自提着一只烤鸭一条炉肉进了暖阁,挂在宫侍们支好的架子上。赵彦捧了托盘立在一边,是要亲自服侍饮食的意思。
元晗笑着解释:“烤鸭与炉肉诸位都见过,可是这是曲家二小姐秘制的配方,极为鲜美。暖锅的汤里已经加了鸡片、蘑菇、干贝、虾米,一会儿把这现片的烤鸭片炉肉片加进去,涮一些牛羊肉,实乃人间美味。”
说话间,曲明舒已经取了银质小刀,开始片鸭片肉。薄薄的肉片盛在盘子里,赵彦捧到元晗面前,为她下到暖锅里。其余几人也如法炮制,一时间暖阁里弥漫着鲜美的香气。
郑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在她开口之前,元晗先出声阻止:“郑爱卿,朕知道你要说提倡节俭。但是今日这里所有的菜品,均是寻常菜色。不外乎鸡鸭牛羊鱼类贝类,并无名贵食材,寻常人家亦能吃得上,算不得奢靡。”
李秋爽扯了扯她的袖子:“郑大人,难得陛下寻来这些平常的美味,就不要矫枉过正了。”
郑秀也笑了:“是臣过虑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赵彦和曲明舒也各晋一级。
宴饮第二日,薛铸薛畅便受诏入宫,商议演武一事。
薛铸听罢,一语就说中了元晗的担忧。
“高丽受大周影响,以文治国。塔里则完全不同,崇尚武力。左右二庭首领均是骁勇善战,若是真的单打独斗,臣等恐怕要逊色一筹。若是不能力压,恐怕演武的作用就大大降低了,甚至连带高丽都要受影响。”
薛畅接着道:“护卫首领们安全的,必然是塔里的精锐,若是寻衅滋事,寻常府兵恐难以抵挡。可抽调京城禁卫,会让京城守卫空虚,陛下不得不防。”
“依二位爱卿看,要如何应对?”
薛铸沉吟:“陛下要抽调各府精锐,命她们在府兵内部进行比武,挑选精锐。我大周幅员辽阔,不论塔里是要比骑射还是负重、摔跤,甚至是水战,都有一战之力。”
这也是挑选出府兵中有能耐的人,是个可行的办法。
元晗点头:“既然这样,各地的精锐之师,足以护卫演武的安全了。统帅之人,二位可有人选?”
“臣认为,薛绪将军是个不错的人选。”
薛畅开口,没有推荐自家的女儿,反而是举荐薛绪。
薛铸摇摇头:“绪儿性子有些燥,维护治安这样的事情,须得心思细密的人来做,才能万无一失。陛下,臣以为,薛晴是个不错的人选。”
提到薛晴,元晗不由皱眉。
她的身世成谜,极有可能是南朝端慎公主的女儿。不论出身,她和薛意的私情,也是元晗心里的一道坎。
薛铸虽是武将,可浸淫朝堂多年,不会不知道元晗对于薛晴的心结。此时贸然推举薛晴,却是何用意?
薛铸出宫回府后,薛钧听说她在皇帝面前举荐薛晴,对这种的做法十分不满,不由抱怨:“大姐,你即便觉得绪儿不适合做这件事,大可以推举薛畅家的女儿,又何必把晴儿推出去?她已经因为意儿的事情被发配沈州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薛铸面无表情:“因为我不能容忍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时时威胁到薛家。你若是还不肯说出她的身世,这样的事情以后只多不少。”
薛钧气急,又找不出话来反驳:“我去求陛下。”
“站住!你忘了晴儿和意儿的私情是怎么被发现的吗?”
一句话将薛钧定在原地。
的确,如果不是薛意几次三番的反常行为,元晗根本不会想到男女私情上。毕竟,薛晴和薛意名义上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薛钧左右不是,只能气恨地离开。薛铸揉了揉眉心。薛钧在薛晴的事情上反应越大,越能说明这里面的水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