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武返回木城的这些日子,大家养精蓄锐,那第五团青字营军候陈青闲不住了,他奉命保护大家,此时到了木城,却又不知该做什么,便找到张孝武询问。张孝武说已经写了奏折与兵部,兵部自然会有多安排,你们若是不知作甚,大可在木城周围开垦种田。像是木城这种地方,如果只是指望朝廷发军饷运送粮食,只怕大家早就饿死了,萧开早早地组织守军垦田,种植耐旱的农物。
塞北种植最多的便是谷子、糜子和高粱,这陈青可能是一根筋,听了张孝武的话后,果然带着手下三千人开垦去了。听得木城众人直呼这陈青有趣,也许是六个月的战争让他们无处发泄,三千士兵将所有注意力都转到了种田上,每日高高兴兴地垦田种植。张孝武特地拨给了他们四千两银子用于种子和工具,陈青穿戴得像个农人一样,露出白花花的大牙笑说:“种晚了,这田种晚了,秋冬的时候收成未必有多好,但大家有事儿做了,士气也慢慢恢复了。”
众人对白皓离开木城守军一事很有怨言,张孝武不以为意,白皓还乡是达成了心愿,也算不得背叛。申林东道:“这白皓在我军中时一心一意效力,走也走得坦坦荡荡,并未出卖将军。”
说道了白皓,张孝武却想到了土城里的九儿,他想到九儿对自己的陌生与警惕,心中泛着遗憾。作为山灵仙子的九儿,于他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他只能期待九儿慢慢恢复记忆,记得他这个人。
可如果九儿始终无法恢复记忆呢?那将来的九儿,就是靺鞨的山灵仙子,是靺鞨的图腾,而不再是他的女人了。
缘分到了,意思不只是两个人走在一起的缘分,也是两人彻底分开的缘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缘分是缘和分两字组成。有缘再一起,无缘而分别,张孝武的心态越来越平和,他的性格也不是一只舔狗,否则也不会单身到三十多岁,了无牵挂的穿越。
那些为了女人而放弃江山,为了女人而放弃武功,为了女人而放弃全世界,于他而言简直不可思议——他觉得一个男人最多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其他女人。
张孝武穿越前有一次参加初中同学毕业二十年聚会,席间几个老同学说起自己的婚姻,无不为家庭琐事而烦恼,这种烦恼既有幸福又有后悔,然后得知,几乎每个男人在外都有暧昧的对象,这简直让他三观崩溃。但后来他渐渐明白,即便娶了丫丫那样的倾国美人,男人照样会和普通女人玩三匹,即便娶了大蜜蜜这样的绝色妖姬,男人也会与人穿着睡衣深夜谈剧本。
“对了,申校尉,我听说百姓给你起了个绰号叫什么八臂神猿?”
“对。”
“为什么,因为你长得像猴?”
申林东:“……”
白皓离开导致亲卫营缺了领军校尉,这是一个美差,能够日日陪在张孝武身旁的美差,斥候营领军校尉关城立即跑到张孝武面前,主动要求调到亲卫营。他的理由是自己连养马都不懂,没能力做斥候营校尉,且李沅能力甚强,战功赫赫,斥候营上下皆服之,自己倒不如让贤。
张孝武也欣赏李沅的能力,便提拔他做了斥候营校尉,这两个任命对李沅和关城皆大欢喜,关城虽然平调,却成为张孝武的侍卫长,李沅却是实打实地官升一级,自然也是他拼了命得到的。
木城比去年还生机勃勃,张孝武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他忍不住派人打听土城的消息,并邀请狼耳前来木城相聚,并与之打探。可狼耳却拒绝了张孝武的邀请,还给他送来了六个金衣卫的牌子,这让张孝武吃惊不已,狼耳的人说:“金衣卫想要派人插入你们木城守军中,在两狼城,被我家主人给杀了。这笔账会算到曹焉身上,将军勿忧。”
张孝武问胡三万与狼耳的合作如何,胡三万说此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不能为外人所遏,只能做我们的盟友。
“你要替我交好这个盟友。”张孝武笑说,“中原还有什么大消息?”
胡三万道:“皇上立原皇子妃为皇贵妃,并准备迎娶笃山伯孙女,也就是工部尚书叶丞之女为皇后,大婚定在三年后,据说是要守孝三年。另外便是重新启用了石翀,那石翀现在好像是什么户部尚书,权势冲天。”
“石翀啊,我不认识。”
“你应该认识。”胡三万道,“他的弟弟,就是石敬,也是你的老上司。”
张孝武这才明白为何胡三万特地提到石翀,可石翀是石翀,石敬是石敬,即便石翀重新受到重用,却与他没什么关系吧。
胡三万继续说道:“石翀做吏部左侍郎,将来他看到大人的功绩,必然会提携大人,毕竟你跟他算得上是朋党。”
“我就是朋党了?”张孝武哈哈大笑,“胡说八道,我的朋党是你们这些家伙,我又岂能与他成为朋党。”
胡三万捋着胡子笑道:“您还别不信,我这是受到高人指点。”
“谁啊?别跟我打哑谜,小心我敲掉你另一颗门牙。”
胡三万吓得捂住了嘴说道:“张通明。”
张孝武笑说:“哦,是他啊,这个人有意思,是个能人,但好像是心思深沉了一些。”
胡三万道:“这人有所求,反倒简单。”
张孝武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说:“是啊,这种人蛮好,就是官迷,追求倒也不简单,反倒是那些一无所求的人可怕。”
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张通明忽然来报,说废太子身体不行了,他想要见一见张孝武。张孝武大吃一惊,皇上刚刚叮嘱他善待废太子,怎么废太子现在身体突然不行了,万一废太子死在这里——他忽然意识到圣旨的另一层含义,皇上就是让废太子尽快死在木城,甚至埋葬在木城。
想到这里,张孝武便问道:“他不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