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斯点点头,“我们的人都到了吗?”他问。
“就在冰寒地带外,我们已经发了信号了,大约吃个饭的功夫就能接替这里的防卫了。”双胞胎中的一个说,因为神色比较俏皮温和,明显是詹姆。
“按您的命令,一部分幻灵留在了大战马坡,并以魔法结界包围那里,任何人也不可能出入。”另一个主动报告,是久违的汉姆。
“很好。”阿德斯再度点头,“派几个人跟着列斯达,确保他离开驿马领地。汉姆,你去。”
汉姆应了一声,骑霜雪下去办事,看也没看孤儿一眼。而詹姆则站起身来,偷偷瞄了一眼阿德斯的身后,然后暗叹了口气,走得远了些。
事到如今,一切都归于平静了,就好像狂风吹过,地面被刮得如同镜子般干净,只有歪倒的房屋和连根拔起的树木,还有散落的尸体证明着这里发生过的剧变。
阿德斯不愿意回头,但他必须要面对孤儿,那个对他那么好,却遭到他背叛的人。事实上,从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
“孤儿。”他轻轻叫她的名子,声音里满是愧疚和痛惜。他想告诉她背叛她是多么困难的事,想告诉他这一切是他的债,他必须要还,并非故意要伤害她,却什么也说不出看着她笔直的站在祭坛后。脸孔雪白,虽然他能完美自如地控制风力而没有伤害她一分一毫,可她那双平时温润慧黠的黑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以及痛楚感,深深刺伤了他的心。
“孤儿。”他又叫了一声,似乎只要念她的名子,就会得到自我救赎。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阿德斯大人?”孤儿终于开口说话,但却像刀子一样利。“或者该叫您驿马公爵大人,如果您允许,我想离开。”
“孤儿。”这是他唯一可以发出的两个章节。
因为背叛了她,他没有可以解释的,他的苦衷是他的事,如今却要她来承担。这不公平,所以他应该受惩罚。他以为为了母亲、为了誓死追随他地弟兄这样做是对的,现在却明白他无法接受这种代价。
孤儿看阿德斯不说话,因为面巾蒙着他的脸。所以那双眼睛格外摄人心魄。她明白那痛楚,也明白那无奈,可是她无法接受这种背叛。
她那么信任他,为他的遭遇而心痛。发誓就算他变成幻灵一样丑陋也不会抛弃他,想要全心全意的爱他一场,却原来他表现出的一切温柔全是假的。
真白痴啊,她是大白痴!因为他长得帅,因为他开始时不理会她。因为他几次三番救过她的命。因为他那么勇敢的保护着她。她就不知不觉地被他吸引,然后爱上了他,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
可是她忘记了。他为她舍命可能只是为了金币和责任,说起来她的命可是金光闪闪的啊。现在知道了他只是在利用她,那些金光也黯淡了起来,多么可笑啊!
怪不得他对寻找魔法石的事那么热衷,怪不得他要她带着魔法石在身边,原来魔法之心封闭后,需要聚齐八块魔法石,再配合着魔血与咒语才能重新开启,原来他想重新拿回那可以左右天下地魔法,而一切,都是为了他夺取最后有胜利做的打算。
那么还是走吧?既然她上当得如此彻底,至少,她还可以保持着骄傲和尊严!就算他背后得意于自己的男性魅力,再嘲笑她的花痴,至少,她听不到了。
“别走!”当她经过他身边时,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说出地这两个字滚烫着她地心。
“阿德斯大人,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孤儿冷笑,不知道自己地话和表情有多么伤人。
“听我说,孤儿。”阿德斯艰难的试图说什么什么,但孤儿打断他。
“请称呼我为盈禄伯爵小姐。”她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您不想侵犯商队权利,请放我走。那件变色狐毛大衣太贵重了,我会交给您地手下。现在,如果您还有点风度,请派人送我过湖,不然我就自己跳下去游水。”
“求你,就听我说一句。”阿德斯哑着声音说,再度拉住孤儿的手臂。
可孤儿突然尖叫一声,似乎心中的痛在这一刻全面暴发了一样,蹲在地上抱着头,然后又叫了一声。他和她,两个世界的人,就算在塔撒大陆本来也无法交集,她认为他们相知相爱的基础就是彼此的信任,生死与共的经历,但今天她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开始时他保护她只是为了钱,自从寻找魔法石后就是为了那些石头!他不是不知道她为这些石头受了多少苦楚,多少次处在生死的边缘,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偷走一切!假的,一切全是假的!她被耍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的奉上了所有的爱情。
她泪水滂沱,阿德斯真正吓坏了。他从没有这样害怕过,就算面临最可怕的死亡、最彻底的毁灭、甚至得知自己半人半魔的那天也没有这样,她每一滴眼泪都是对他的谴责,落在他的心里,让他的心一直沉下去。
他看了一眼詹姆,示意他送孤儿回去,詹姆立即行动,这场面让他也无所适从。他早知道大人这么做,伯爵小姐一会生气,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想必她太爱大人了,所以受不了这种背叛。
大人错了,他们都错了。如果之前他阻止――
但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希望伯爵小姐平静后能稍微听一下解释,他要告诉她,大人这么做也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他小心翼翼的扶孤儿上船,感觉伯爵小姐像是整个人都崩溃了一样,不禁心疼,他都这样,不知道大人会心疼成什么样,也许心碎了吧。
而在这一刻,看着她纤细柔弱的背影远离他的视线,阿德斯感觉心动了,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动了,或者早就动了,但他一直欺骗自己,蒙蔽自己。现在他做不到了,因为从心灵的最深处,从灵魂的最深处,从身体的最深处,他明白他爱上了她。
这一动,像冰融,像山塌,像雪崩,只是最轻微的一动,却泛滥成灾,淹没一切,产生了摧毁性的力量,所有心理上的建筑全部坍塌,铺陈在她的脚下,对她,再也不能抵挡。
这,是他得到的惩罚和必须付出的代价吗?
他爱上她了,他再也不会不承认,再也不会拒绝相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