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其他的商贾看的眼红,因此纷纷效仿。”

嬴政好奇的问道:“当日有不少商贾都在运粮,为何你让人眼红?”

陀剌吉说道:“因为小人走的乃是大道。大道平坦,速度极快。虽然小人不是出发最早的,但是小人赶到北疆的时候,比其他人都早了两三日。”

“那时候,北疆缺粮,只有小人这三十来车,因此小人的粮卖了一个高价,狠狠的赚了一笔。”

“主家的十分高兴,因此已经升了小人做管事的,专门管着运送货物。”

嬴政忍不住微笑。

陀剌吉又说道:“那其他的商贾,眼巴巴的赶了来,发现粮价已经降下来了。他们来的越晚,粮价就越低。赚得的钱财就越少。”

“甚至有几个人,为了来北疆赚钱,在中原收购粮食的时候,是加了价钱的。等他们赶到北疆的时候,发现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不仅如此,他们走的小路坑坑洼洼。起初的时候,他们觉得不过是费些力气,耽搁两天而已。结果很快就发现,那些路对牛马损伤极大,对马车的损伤也极大。”

“车坏上一架,车上的货物就要分摊到别的车上,那别的车就更容易坏了。而死伤一头牲畜,更是巨大的损失。”

“因此,那些商贾们都算了一笔账,算来算去,发现还是走大道最便宜。”

“大道看起来要交钱,其实是省钱了。省了时间,省了人工,省了牲畜。因此商贾们用过以后,都对公子的大道赞不绝口。”

“不仅是我们称赞,北疆的百姓也感恩戴德。”

嬴政好奇的问道:“北疆的百姓为何感恩戴德?”

陀剌吉说道:“原本北疆与中原距离极远,物资运送不便。在中原很便宜的东西,千里迢迢运到北疆,往往要贵上数倍。这让北疆的人苦不堪言。”

“但是自从有了这条路,从中原到北疆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而且商贾们运去的货物越来越多了。如今北疆与中原的物价相比,只是略高上一些而已。北疆的百姓莫不欢欣鼓舞。”

嬴政满意的笑了:“好,好啊。”

李水笑眯眯的对嬴政说道:“恭喜陛下,从此以后,北疆便如同我中原腹地一般。永远纳入我大秦版图,再也不会丢失了。”

“伏尧公子的这条路,便如同绳索一般,彻底的将北疆绑住了。”

嬴政拍了拍伏尧的肩膀:“朕有此子,无憾矣。”

嬴政对伏尧很满意。

满意就满意在,伏尧用一种新颖的方式,解决了他一直担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如何统治庞大的大一统国家的问题。

古往今来,能开疆扩土的君王很多。但是能维持住庞大领土的,就有点少了。

蛮夷戎狄的地盘,并非雄才大略的帝王不想要。而是要了之后,得不偿失。

不毛之地,不长庄稼,需要派兵镇守。那么多兵丁,需要消耗多少粮食?成千上万里的运粮,又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那些少数民族,不能将他们一股脑的杀光,于是又要防止他们随时叛乱。

一旦这些被纳入版图的少数民族做大,反而会反噬中原王朝。

这样林林总总算下来,倒不如严防死守,把少数民族限制在贫瘠之地。反正中原王朝已经占据了最适合农耕的中原富庶之地。

所以,战国时候,秦、燕、赵三国,在北方边境修筑长城,其实是最经济划算的办法。

不过,这样的办法对平庸的守成之君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于雄才大略的皇帝,就有点不甘心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像嬴政这种人,如果不是理智在拦着他,否则的话,他早就出兵匈奴了。

但是李水和伏尧的办法,让嬴政看到了长期统治匈奴地盘的希望。

依靠金银铜铁等等矿产,让占领北疆不再是亏本的买卖。只要有利可图,那么这个地方就有可能永远成为大秦的地盘。

另外,匈奴人对大秦的认可越来越高,可以想见,数百年甚至数十年之后,匈奴人会彻底的融入到秦人之中。

而伏尧修路的办法,让中央到边疆的时间越来越短。一旦有事,这条运粮的通道,会迅速变成运兵的通道。

而伏尧的成功,也给其他地方提供了范例。

如果南越、东越、东胡……等等地方,都修筑了这样的大道。那么各地之间互通有无,联系越来越强,即便有人想要列土分疆,也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嬴政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之后,要加紧驰道的修筑。

修驰道,是早就决定好的事。但是工期一直不太尽如人意。

而依靠刑徒来修路,势必要严刑峻法。有了胡亥的教训,似乎也不太可靠。

既然如此,不如试试伏尧的办法?招纳一些商贾出资,然后招募黔首修路。

如此一来秦,黔首赚得了钱财,驰道也可以迅速完成,皆大欢喜。

不不不,如今朝廷府库充足,也用不着商贾再出资了。

如果……把朝廷看作一个大商贾来出资呢?那么将来驰道运营所收获的钱财,不就归于朝廷所有了吗?

如果顺利的话,民不加赋,而朝廷会有源源不断的收益啊。

嬴政越想越美,忍不住又拍了拍伏尧的肩膀:“好,好啊。”

伏尧谦虚的笑了。

以前嬴政喜爱伏尧,是基于一个父亲对幼子的喜爱,以及喜欢伏尧聪明伶俐。

但是这一次,嬴政看到了伏尧的施政能力。尤其是冯刃疾弹劾伏尧之后,伏尧坦坦荡荡,讲述了自己的施政经验。

嬴政更加确信,伏尧的施政能力是货真价实的,并不是故意表演出来的。

想到这里,嬴政看了冯刃疾一眼。

冯刃疾顿时满头大汗,偷偷看了看李水。

李水干咳了一声,说道:“陛下,冯刃疾诬告伏尧公子,臣以为应当严惩。”

冯刃疾快晕过去了。

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不是明明答应了我……

冯刃疾想到这里,忽然回过味来:咸阳城中,人人都知道谪仙厚颜无耻。我竟然和这等无耻之徒合作,相信他的承诺,我真是蠢到家了。

冯刃疾低着头,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到了这时候,除了等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远处的冯去力看到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有点失望:这个冯刃疾,还是把自己玩死了啊。本来打算让他做一条狗,帮忙咬人呢。现在看来……倒也不必了。

冯去力,根本没有营救冯刃疾的想法。

好容易在百官面前声明,要与冯刃疾势不两立,现在又去营救他?那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再者说了,这家伙整天招惹是非,有营救的必要吗?

你可以救一个不幸面临死亡的人,但是不能营救一个屡次三番找死的人。

李水慷慨激昂,历数冯刃疾的罪过。

嬴政听得连连点头,已经在思考冯刃疾的死法了。

这时候,伏尧忽然干咳了一声,站出来对李水说道:“师父,徒儿想要为冯大人求个情。”

李水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然后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什么?你竟然为他求情?”

李水的表情很夸张。

淳于越在不远处小声嘀咕了一声:“老夫怎么总觉得,槐谷子似乎在演戏呢?”

李信在他耳边笑嘻嘻的说:“姐丈,胆子大一点。把‘似乎’去掉。”

淳于越扭头看了看李信。此人左手提这个布袋,右手从里面抓出来几个麦花,一边看戏,一边吃的津津有味。

淳于越摇了摇头,心想:这家伙,真是越来越粗鄙了。

嬴政有些意外的看了伏尧一眼:“你要为冯刃疾求情?”

伏尧一脸正色:“是,儿臣要为冯大人求情。”

冯刃疾看着伏尧,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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